“認識?”蘇琴又低語了一句,語氣中充滿了悲哀。
“姑娘,你認識百花谷的谷主嗎?”西門天當然不會認爲這個年輕柔弱的姑娘會是大名鼎鼎的百花谷谷主。也只有百花谷谷主纔有如此高超的實力能夠從戒備森嚴包圍重重的皇城裡突破御林軍,從皇帝和錦衣衛的手下將他救出來。
“你找谷主做什麼?”蘇琴蒙着白色的面紗,鶯鶯燕燕的聲音從口中傳出。
“晚輩特來感謝谷主前輩救命之恩,麻煩轉告一下。”西門天目光中充滿了感激之色。
“別無他事嗎?”蘇琴右手無名指輕輕勾了一下九絃琴,清脆的琴音於半空中迴響。
“我想離開百花谷,去回京城報仇,還望你們谷主准許。”西門天眼中充滿着堅毅。
“不準。”蘇琴蛾眉一皺,似乎有些不愉快。
“爲什麼?”西門天頓時急眼了。
“這是百花谷,豈是你想出就出,想進就進的地方。更何況,你那點修爲,還不夠唐帝國塞牙縫的。”蘇琴當即否決,隨後輕掩面紗,微微咳嗽了幾聲。
“那也麻煩姑娘通報一下谷主,西門天還有人未救出來。”西門天語氣誠懇至極,表情亦十分懇切。
“什麼人?”蘇琴追問道,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呃…心上人。”西門天猶豫許久,眼神閃爍不定,終於有些尷尬的說了出來。
“心上人?”蘇琴微微一笑,這笑容中帶着一絲嘲諷,帶着一絲薄薄的淒涼。即使隔着面紗西門天也能感受出來,這位氣質幽谷的紫衣宮裝姑娘內心的波動。
“是的,麻煩姑娘轉告一下,如果晚了,恐怕紫璇就……”西門天閉上了雙眼,想起的滿是許墨那肥胖而又陰險的面容。渾身殺氣再次不自覺地涌了出來。
“不準。”蘇琴面色更苦,淚水不自覺盈滿了眼眶。
“你又不是……”
“我便是百花谷的谷主。”蘇琴儘量壓着有些顫抖的聲音,抱着九絃琴背過身去。
“谷主。”西門天心裡猛的一跳。
“晚輩失禮了。”他只得連連做揖,只是這一句,便話鋒一轉。
“谷主深知鴛鴦不獨活,大雁難分離,何苦生生的拆散我們,若谷主不允許,我便以死明志。”西門天拔出青缸劍,架在自己脖子上。
“且慢,你過來說話。”蘇琴擡起素手,一綰青絲。
“那谷主是答應了?”西門天心裡一喜,當即施展輕功輕點了幾下地面,如同大鵬展翅一樣直飛到賞花亭。
“坐。”蘇琴輕輕地點了點頭,微微示意,手中的這個九絃琴放置在一邊。
“是。”西門天不敢擡頭,只是俯首而坐。
“擡起頭來,讓我看看你。”蘇琴悄聲說道,其實在西門天昏迷的那段時間裡,她日日夜夜都不厭其煩的將他扶起,仔仔細細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睡容,看着她心心念唸的人。她此刻卻只想看看她的徐問天,那個陪伴了她數百年,一同經歷的風風雨雨的徐問天,爲了這一刻,她施展秘術一線牽;爲了這一刻,她廢了大力氣將淼尊擺脫;爲了這一刻,她甚至不惜衝上京城,與修仙界的大能張天師對決。
她苦苦等待那麼久,卻只是希冀能夠見到他一面。
西門天有些拘束地擡起了頭,燦若星辰的雙眼正對上那盈盈如秋水一般的眉眼。
好美,真乃仙姿玉貌。西門天不由得呆住了,只一眼,心中便再無雜念。
哪怕是蒙着面紗,也遮掩不了她如謫仙一般的氣質,西門天只是對視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眼睛。
天底下怎麼會有此絕色?只是,爲什麼一見到她,我便有種想哭的衝動?西門天的心跡頓時顯露無疑。
“姑娘…啊不,前輩,我認識你嗎?感覺似乎我們以前見過,可我想不起是哪裡了。”西門天又問了一句,神使鬼差的說起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話來。
短暫的片刻後,西門天看着不說話只是靜靜看着他的蘇琴,好似猛然醒悟了什麼,頓時面紅耳赤。
“谷主還是放我離開吧,西門天感激不盡。”
剛一說完話,卻又覺得心裡不妥當,頓時尷尬起來。
蘇琴的心仿若刀絞一般的痛,卻強顏歡笑着。
“你可以走,如果你能打贏我的話。”蘇琴聲音依舊清冷,她的手放在九絃琴上,壓住了琴絃。
“谷主說笑了,西門天剛剛因禍得福,踏入了道玄,怎麼能打得過谷主。”西門天臉色一變,隨即憨笑道,內心卻爲趙紫璇的事情焦急無比,也不去想爲何見蘇琴如此熟悉的緣由了。
“我把修爲壓至道玄初期…咳咳,咳咳咳。”蘇琴忽然掩着嘴劇烈的咳嗽起來,一聲聲都那麼的令人愀心。
“谷主。”
“你難道不想爲你的義父報仇?”蘇琴素手結印,一道鎏金色令牌緩緩出現在她的手上。
“匯道盟盟主之令”幾個字瞬間在西門天的眼前浮現。
“你!你把我義父怎麼了!”西門天看到令牌,瞬間失控,怒不可遏的大叫道。
“你說呢?可真費了我不少勁。”蘇琴面若冰霜,語氣清冷。手一撥琴,幾道鋒利無比的風刃向西門天直逼而去。
“啊!”西門天手中青缸劍再次出現,他彷彿不要命了一般,毫不防守便直接向蘇琴刺了過去。
青缸劍光芒大作,隱隱帶着一絲殺伐的威壓,顯然被靈力催動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追魂!”劍無影,卻有魂,劍光如流水。
蘇琴沒有還手,而是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翕動着,眼淚自眼角滑落。
西門天看見蘇琴手上的令牌漸漸虛化,暗叫不妙,急忙想要收住手中劍,奈何追魂之劍可出不可收,西門天努力將劍上挑,竟直直刺進了蘇琴的肩頭。
噗,刀劍入肉的聲音傳來。西門天在這一瞬間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猛的一顫,殘碎的記憶涌入腦海。
殺過突厥兵,殺過南蠻兵,殺過**,殺過殺手,甚至殺過武林人士。雙手沾滿鮮血的他,此刻不知怎麼的卻手足無措。
“呵,問天,我就知道是這樣……咳咳咳,咳咳咳。”蘇琴慘笑了一聲,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染紅了面紗,又沿着面紗的邊角緩緩滴落下來,她拿着手中的單魚玉佩,緩緩地倒了下去。
“你,你爲什麼要這樣。”西門天忍住心中的絞痛抱住了她,右手顫顫巍巍按住傷口將長劍一拔。
鮮血淋漓,濺在了西門天的衣衫上,劍傷猙獰。
西門天忽然痛嘶了一聲,雙手抱住額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