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草坐在二樓平臺邊緣看着夜色發呆,長髮鋪在身後地板上。
灼看了好久纔敢過去在樹下打了招呼,“您…您好。”
芙草擡了擡手,拉了他到平臺上,站起身露出笑容,“找我有事?如果要追我,至少先學會叫我的名字。”
灼汗如雨下,面前的人曾經是跟朔狐大人長期比肩而行的人,他一直都是遠遠仰望,連接近都不敢。
芙草搖了搖頭,對體內的朔狐吐了槽,你看看你帶出來的人,一點骨氣都沒有。
“朔狐大人在休息嗎?我…有事跟他商量。”灼終於想起來自己前來的正事。
“暫時不能換他出來,不能直接跟我說嗎?”芙草稍微躬身,讓長髮傾瀉而下,伸了手去擡低着頭的人的下巴。
灼退後一步擡了頭看着眼前的古裝美女,搖着頭往後退直到掉下了平臺,在半空中他纔想起來御風而行,“打…打擾了。”
“唉……”芙草嘆口氣看看遠去的人影,打發無聊的消遣沒有了。
在玉惜已經迷迷糊糊睡着時,感覺聽到了很清晰的鳥叫聲,她努力撐開眼皮,還當真在昏暗的燭光下,看到了熟悉的吱吱。
蘇已已經醒了,翻身坐在了牀沿,然而吱吱不想靠近他的樣子,一直在房間裡繞圈。
玉惜坐起來後,伸了手出去,吱吱繞過蘇已飛到了她手邊,這讓她很開心,她特別喜歡吱吱,感覺對方一樣對自己有好感,總是件愉快的事。
然而吱吱沒有落在她手心,在她手前停下後,撲騰着翅膀,從嘴裡好像要吐東西到她手裡。玉惜咬了牙,不會是要吐髒東西吧?
吱吱花了一點時間,終於完成了嘔吐這項工作,玉惜手心裡出現了一個玲瓏剔透的玻璃球。
“蘇蘇!這個…是那個…什麼…嗎?”太過激動導致玉惜腦子裡一片空白,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吱吱鬆了口氣從氣窗飛走了。
蘇已沒這麼驚訝,稍微有些,他沒想到會是灼偷了這東西,而且他沒有選擇把東西交給朔狐,而是給了玉惜,勉強算聰明。
那個珠子自己發着微光,顏色似乎是無,因而反射出七彩色。大小比玻璃彈珠要大,比彈球要小。蘇已伸了手去拿,發現這東西似乎是水做的一般,也可能外面一層是吱吱的口水。並沒有,真的是水做的,如果他用力,大概能直接讓兩隻手指在球內匯合。
把東西放回玉惜手心後,蘇已對她說,“現在想哭嗎?”
玉惜還沉浸在觀察寶珠裡,得到了漂亮的寶貝,是要讓她喜極而泣嗎?可是她沒有那麼喜歡這個東西,玉惜茫然看着蘇已。
“想想你剛知道我不喜歡你的時候的心情,怎麼樣?”
玉惜滿懷怒意看着他,再說,那也過去好久了,後來發生了這麼多,她已經接受了所有這些難受。
蘇已撇撇嘴,“那就想象下,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
玉惜收回視線努力試驗,“和誰?”她腦子裡跑過一串人,彤彤?pass;小蝶?算了;芸,櫻,還有那個仙君的副手蓮?不行;哦,差點忘了,月瑤……嗯,想不出來。
他是讓她想象,看她思考完畢還是傻看回了他,她一定是個缺乏創造力的人,蘇已得出了結論,瀕臨崩潰。
“如果我現在突然死了呢?”蘇已覺得這個事情倒是隨時可能發生。
玉惜瞪大了眼,不由分說眼淚已經往下滑,“蘇蘇你怎麼了?”
蘇已鬆了口氣,幫她把珠子挪到了淚水下面,晶瑩剔透的東西落在了同樣的東西上,而後淚凝珠就自己從玉惜手心裡浮了起來。
看來他猜對了。
蘇已有問蓮這個事,可惜對方並不知曉這東西的使用方法。
蘇已扶了玉惜下牀,看到珠子停在房間中央,而後投射了影像在牆壁上,自帶光源的關係,整間房被照得還挺亮,就跟在家裡看投影電影一樣。
畫面裡出現了一個十七八歲妙齡少女,穿着玉惜看着像是什麼石器時代的古代人一樣,她穿行在密林裡,似乎是迷了路,而後走進了一個洞穴裡。
畫面中的少女一直背對着他們,他們無法得知她的模樣以及可能是誰。
少女進洞後因爲黑,畫面變得漆黑一片,直到突然有道光亮起來,而少女似乎是踩中了什麼***一樣,地上有着巨大的光盤,上面畫着奇怪的圖案,而少女好像是在尖叫。
可是投影並沒有配聲音,無聲的影像轉了方向,他們看到了少女的面容,除開一些髒污,整張臉倒是端正好看,是個一等一的大美女,不過此時面部很扭曲,正張着口仰着頭痛苦地叫着什麼。
同時他們都看到少女眼中滑落成串的淚珠,淚珠在少女胸前化成了一整顆的珠子,而沒有落地。
光陣的光芒並沒有持續太久,漸漸微弱下來時,少女擡手接住了胸前的珠子,茫然看着四壁,擡腳要往外走時,突然輕飄飄飛了起來。
畫面在少女驚慌失措的表情定格里結束了,而後一切歸於黑暗,淚凝珠也變回原先發着微光的珠子,落回了玉惜伸着的手中。
玉惜還沉浸在少女最後一個神情裡,她感覺太過楚楚可憐,她要是個男人都忍不了想去安慰她。
“那個是螢嗎?她長得好漂亮。”
蘇已收了收思緒,轉頭看了玉惜一眼,很想讓她不要這麼誇自己,還是忍住了,“明天把這東西還給鳳凰。”
玉惜撅了嘴,片刻後恢復了心情,“既然淚凝珠找到了,是不是你就不會有事了?”
蘇已看她精神很好,帶了人上牀,隨手把珠子扔在了牀頭的櫃子上,“晚上不要總是狀態太好。”
玉惜無力吐槽,難道這是她的錯嗎?而且爲什麼一晚上兩次就算了,還要在另一邊咬她,他到底是多缺血?
隔天一早蘇已就出門了。玉惜對着複雜的古裝無能爲力,芸跟她大眼對小眼,她連拒絕的話也不敢說出口。
小蝶跑進來救了場,“我會弄我來弄!”
芸如釋重負,總好過讓代妖王大人來幫忙要好,而且大人應該也不會幫女人穿這種衣服。
“小蝶,你這是什麼打扮?”芸走後,玉惜復活。
小蝶笑嘻嘻的,“丫鬟呀,我專門照顧你的,怎麼樣,小白夠意思吧。”
玉惜笑得勉強,“昨天的事,你都聽說了?”
“不多,我就聽說小白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了你是他的王后這一樁。”小蝶露出感興趣的笑容。
玉惜繼續裝鴕鳥。
“道士哥哥怎麼說,他有沒有不開心?”
玉惜覺得蘇已只有甩掉她的愉快感,暫時沒甩掉她完全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這樣算來,現在馬上滿四個月,還有五個月,他就解脫了。
有了小蝶做緩衝,時間很快進展到了會上。當然,玉惜在早飯時,就把淚凝珠拿給了小白,說是昨晚灼託吱吱送來的。小白對來源沒有多問,只問了玉惜,她和蘇已是不是研究過了,有沒有恢復記憶?
其實這根本就是多此一問,玉惜簡短說,這東西應該並不能恢復什麼記憶,而是記錄了螢成仙時候的一個場景,沒有其他。
這也是蘇已把東西還回去的主因,他開始就猜到了,這是和仙界要查的事情相關的一個物證,否則他問起鳳凰能提供給他的支持時,鳳凰不會說準備把這個東西還給他。
蘇已現在甚至懷疑,千年前的一切都是無數個誤會——螢是爲了查仙界異常找上長生,朔狐誤會了螢;長生是爲了冰晶石成妖的事找上芸,朔狐是爲此和長生動手,而非爲了螢;就連朔狐成魔的原因,也從一件簡單的事變成了難以捉摸,說不定完全和螢與長生都毫無關係。
這裡面就剩下一個人的證詞有疑問,橘說過,螢承認過喜歡長生的事,現在想來,或許她是爲了秘密查仙界之事,纔打了這樣的幌子。
不過就像玉惜說的那樣,不管之前她是誰,發生過什麼,這一刻她只想要做自己,只會跟着自己的心意走。蘇已也是一樣的想法,千年前長生有沒有喜歡螢,爲了她去打造仙器都無關緊要,現在的他想要讓一切迴歸自然,尤其是玉惜,他希望能改正不管是誰犯下的過錯。
鳳凰很聰明,他拋給蘇已的事情和蘇已自己要做的事息息相關,螢成仙是個意外,從畫面裡很容易得出這個結論,她並非修道成仙,而是一個普通人,陰差陽錯成了仙,這和芙草曾經的說法一致。
她想要真的變回人,就必須弄清楚仙界現在成仙不自然發生的起因,改正這個錯誤。
如果成仙是可逆的,玉惜想取回缺失的那一半人血,就變成了輕而易舉的事。不需要他替她補足,也不需要朔狐替她補足。
可這個事既然千年前螢就有在查,然而並沒有太多收穫,想要在短短五個月內弄清楚,簡直難於登天。這個成語或許不太合適,對這島上絕大部分人來說,登天都輕而易舉。
蘇已跟蓮相約,要去成仙的地方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