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太妃位高權重我搞不起,還怕了你一個小小妃子?安蘭若我可是給你精心準備了一份大禮。
我在一個貌似荒廢已久的亭子裡看動靜,順便把腦袋頂上垂下來的枯藤撥了撥,用來把我遮住。
阿啞進去好半天了,我坐下在亭子裡蕩着腿,幸虧宮人掃雪還算勤快,不然我還要費力和阿啞清除一路走過來的足跡。
左右看了下,我這心裡急的跟貓撓了似的,阿啞還是沒有出來。不知道別人幹壞事的時候是不是像我這樣焦躁不安,我從地上捧了捧了雪,放在石桌上堆袖珍雪人,這樣分散了注意力我好歹踏實了些。
這邊剛掰了根枯葉給雪人做衣裳,眼角里便瞥到了一道明黃,我心裡嘎嘣一聲停了下心跳,再仔細看,果然是林軒的鑾駕慢悠悠的晃進了惜蘭殿。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去了懷柔那裡,怎麼會突然折到安蘭若這裡,有人知道我要報復安蘭若,故意讓林軒來個人贓俱獲?可阿啞還在裡面,怎麼辦!我出去攔住林軒?不行,我笨嘴拙舌的一定會把事情弄的更糟!
怎麼辦怎麼辦!
我還是決定先攔住林軒,就說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向他請罰,希望在我胡說八道的時間裡阿啞能成功逃出去。
“唔!”我又被人從背後捂住了嘴,我察覺出一絲異樣猛地一愣。
只一下,我便被那人又給拉進了亭子裡,然後他繞到我面前,卻是阿啞。
“你……”我指了指他,他衝我點點頭,然後拉着我躲到亭子的隱蔽處。
我也不知道他點頭是個什麼意思,他大概是想說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僵着身子只盯着他看,腦子裡已經因爲一些事情變得一片空白。
這樣熟悉的味道,他竟然是他。
林軒的鑾駕已經拐進了惜蘭殿,阿啞拉着我往回跑,剛踏出沒兩步,他停了一下,回頭盯着石桌上的袖珍雪人,我會意又跑過去,一揮袖,將雪人掃成了一片洋洋灑灑的雪花,回頭看他一眼我道:“走吧。”
他顧着逃跑,好像並沒有意識到我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手心裡,而我覺得這樣很安全,便也沒提醒他。
一直跑到了鸞鴛宮,他才放開我的手,然後對我弓了弓身以表歉意,又一指裡面,示意我快進去,他在外面看着動靜。
我盯着他足足看了幾秒,他卻未曾有一次正視過我,我說了謝謝便轉身回了房間鑽被窩佯裝睡覺的樣子。
我以爲我的心已靜若死湖之水,卻不想那道風吹來,卻還是撥亂了我的心絃。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的功夫,鸞鴛宮果然亂了起來,我剛披了件衣服坐起身來,安蘭若便氣勢洶洶的衝到我寢殿裡,後面慢悠悠跟着的一抹明黃,不用想我也知道是林軒。
就算你安蘭若帶着王上來問我的罪,咱們也要講求證據,沒有人看到我放你宮裡蠍子老鼠和蛇,你就沒證據說是我做的。
我只披了件單衣跪在地上迎林軒,這幾天接連跪來跪去,我才發現自己原來在這宮裡什麼都不是。
我雖跪着卻將身子挺的筆直,安蘭若到此刻還鐵青着臉發抖,我看到她緊了緊拳頭,似乎前幾日打的不過癮,如今再想打我還要礙着林軒在這不好爆發。
林軒坐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並沒有讓我起來:“君珏,安妃說你在她宮裡放蠍子老鼠?”
我一本正經的看向林軒:“王上你不覺得安妃是在說笑嗎?”
林軒嘴角隱約噙着笑也不說話,倒是安蘭若先聲奪人道:“除了你沒人會做這種事!”
“君珏也是一介女流,安妃懼怕的東西君珏自然也怕,聽你說是我把蠍子老鼠放到你宮裡,可君珏何德何能敢碰那些東西,我又有什麼本事能穿過惜蘭殿的重重防衛?”
安蘭若在林軒面前失了理,又急道:“你不敢,那宋箏還不敢嗎?”
我冷笑:“宋妃敢不敢你該去問宋妃,惜蘭殿出了事安妃就邀了王上直接衝到我宮裡是有證據斷定此事是我所爲,還是因安妃的片面之詞就來污衊我清白?”
我看向安妃又用能讓所有人聽到的聲音道:“安妃是不是記掛着前幾日甩給我的幾個耳光,今日裡你宮裡出了事,你第一時間想起的便是我來找你尋仇,對不對?”
“靜妃!你不要信口雌黃!今天的事根本就是你蓄意而爲!”安蘭若握緊的拳頭一直在抖。
該說的都說完了,我也不再和安蘭若扯皮,林軒一語不發,氣氛忽然就僵了下來,我只看着安蘭若,安蘭若卻目光閃爍的在我和林軒之間流連。
許久,房裡才響起茶杯落桌的聲音:“安妃,此事你可有證據,若沒有孤就當你是蓄意污衊。”
“王上!”安蘭若噗通一聲直直跪下,膝蓋磕到地上的聲音我聽着都替她疼,她又膝行兩步,哭的梨花帶雨:“王上,是靜妃蓄意謀害臣妾啊!”
“阿雅,還不快給你家主子披件衣裳,孤這幾日未來,這宮裡便連個像樣的奴才都沒有了嗎!”林軒說到後面語氣越發陰沉了下來:“安妃,你既沒有證據不如就呆在惜蘭殿好好想想,除夕夜你也不用出席了。”
“王上……”安蘭若被兩個老媽子拉出去,叫的比殺豬還慘。
房裡的人散了大半,林軒起身握住我的手:“地上這樣涼,還不起來?”
我垂眸溫順的起身,心裡卻在暗罵他裝什麼大尾巴狼,分明是你不想讓我起來。
“不錯,終於學會怎麼咬人了,而且第一次居然做的天衣無縫。”
我一愣,側臉便捱上了林軒的鼻尖,退了一步我雷打不動道:“王上明察,此事絕非臣妾所爲。”
“隨你便。”林軒坐到我的牀上:“幾日不見,孤怎麼覺得你底氣變硬了?”
“聽的多了,見的也多了,君珏自然褪了初來時的小家子氣了。”
“今日你受了委屈,孤便歇在你宮裡以作補償。”林軒似乎心情很好,開始自己褪鞋襪。
我又跪在地上:“王上,今日宮裡佈置簡陋,臣妾惶恐伺候不周,不如……不如改日君珏佈置妥當,再邀王上前來……”
我低頭閉上眼睛,等待接受林軒的勃然大怒,估計我這麼一說,他便再不會來我這裡。
他再也不要來我這裡!這一嘬小火苗在我心裡漸漸萌動起來。
“好,看來我讓你冷靜的這段時間你還是沒能想通!”林軒陰沉着臉色離開了。
等他的轎攆離開了我宮裡,我才如釋重負的舒了口長氣,原來忤逆聖意來的是這樣順心。
折騰了好半夜,總算是清靜了下來,我這麼做也真不知道是起到殺雞儆猴還是打草驚蛇的效用,畢竟蓉太妃的張狂性子要比穩重之人更難把握。
阿啞還在外殿守着,他旁邊的一個侍衛正在打瞌睡,我躲在柱子後用一個小雪團丟他,然後對他招招手,他便頗順從的走了過來。
我帶着他去了偏殿的小柴屋,他不吭不響的跟着,可我想點燈的時候,他卻按住了我的手,淺淡月光下能看見他對我搖頭,我只好又息了火摺子。
“那個,我叫你出來也沒別的事。今天做的這件事情被王上發現了,他雖然不說可手底下也一定會查,所以你做的究竟夠不夠隱秘?”
他點了點頭。
“蠍子老鼠是你在宮裡抓來的,它們又不會說話,自然是查不出什麼。可我怕的是,若是有人在背後搞鬼,隨便找個替死鬼說是我指使的,那可怎麼好?”
阿啞指了指我的手,我把手伸出來,他便在我手心寫字:“攻心爲上。”
他寫的很慢,似乎是怕我不能快速的理解他說的意思,儘管如此,一條計策寫下來也沒用了多長時間。
冷不防的他一凜,下一刻銀影一閃,一隻細小的東西泛着寒光刺破了窗紙飛了出去,接着窗外便響起了一聲沉悶的落地聲。
隔牆有耳!
我跟着阿啞出去,窗下果然趴着個人。背對着我,看起來還很眼熟,我把她給翻過來,原來是阿雅。
我早就知道她是底細,只是到現在我也沒有弄清楚她究竟是誰安插進來的,而我哥明顯知道,卻不告訴我。
我看了看阿啞:“怎麼辦?”
殺了她滅口?我不敢想。
阿啞做事很果敢,此刻他已經將昏迷的阿雅扶起,拖進了小柴屋。
“你要殺了她?”我禁不住發抖,但又明白除了殺了她也沒有其它辦法,或許我可以照頭給她一悶棍把她敲傻,可是掌握不了準頭很容易一棍子把她給敲死。
我拾起根胳膊粗的木棍塞到阿啞手中:“要不……要不你把她敲傻好了……”他的準頭總比我好些,就算他真的把阿雅敲死了,那也只能怪阿雅命不好,爲什麼偏偏要犯到我頭上。
阿啞回頭莫名其妙的盯了我好一陣子,半晌他才把我推了出去,又在我手心裡寫字:“放心。”
我看了看他,稍微安了心後便急匆匆的跑回寢殿,可寢殿空蕩蕩的讓我更加惶恐,我只好又跑去宋箏那裡。
宋箏被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到,左右問我什麼我都不答她,更不願想阿雅會落得個什麼下場,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手上也會沾上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