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二樓欄杆處,面朝着下方的院子。
也許這裡每一處都恢復着朝氣蓬勃,卻不知道是不是楚譽想要的樣子。他對着這片院子出神是否也對這片院子有所懷疑,他是否也在回憶着這裡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院角里有一處桃樹,現在四月份的天氣桃花開得卻是正好,而漸漸的我也發現楚譽似乎將目光停留在那裡多一些。
我站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希望他能撇棄外界的影響多看我一眼。
但看他漸漸垂下的眸子,我很失望的發現即便如此他也是看不到我的。
在我身上,完全找不到他對瑾城那般的熱情。
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我低頭伸手撫順他被風帶亂的長髮,淡淡開口道:“喂,我就要走了,你不要和我說句話嗎?”
他顯然是不想讓我順心的,依舊將我當作空氣。
無奈,我只能順勢坐在他的身邊。
最遲便是明日一早,我就要離開這裡,去做我自己的事情。
“以前我叫你喂,你都會生氣的,現在你果然聽話的厲害,任我說什麼你都會無動於衷。
我已經跟你說過瑾城是你的孩子,看得出來,瑾城很喜歡你,相信以後你們還會有很多見面的機會......”
我說完楞鬆了許久,離別之前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和楚譽的話題除了瑾城以外似乎沒有什麼能拿的出來的,但是又好像有許多話不曾說出口,想說又理不出一點頭緒,直到如今我似乎還在顧及自己的面子,我不知道到今天爲止,那個纏住楚譽心頭的人究竟是爲他生了孩子的我還是帶着他的孩子離開這個世界的花鈴。
所以有些話說多了好像都是自作多情,尤其是現在他不理不睬,不聞不問的狀態。
我吸了一口氣,漸漸的覺得心裡有些堵,說實話重新遇到楚譽以後我爲什麼會覺得比之前不知道他下落的時候過的還要辛苦?
他於我,我於他又究竟是什麼呢?
“楚譽,真是不可思議,送軍需這種事情我做了不止一次,以前從來都是興奮而神往的,因爲我終於也起到了一點作用,我能幫上我哥了,可是爲什麼這次我卻有些害怕?有些惶恐?這樣的感覺我從來沒有過......”
是因爲楚譽的出現,所以纔多了一絲牽掛嗎?
千帆過盡,煙消雲散。
到頭來我歷經這諸多事卻不是沒有看透什麼,比如對於楚譽來說我一直都是自私的。
我從來都是再想我要的是什麼什麼,楚譽能給我的是什麼什麼。而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想要的是什麼。
他以前是想我和他一起撇去世事繁華,和他一起幸福的活,可惜我沒能做到,即便是如今我依舊不能做到,我無法眼睜睜的看着我哥陷入爲難而不去幫他。
“楚譽,你覺得幸福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幸福,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格外悽慘,所以幸福這種東西是不是不可能一直存在的?就像人不會一輩子悽慘無比,理所應當的人也不該一輩子幸福絕倫?以前覺得所以的苦難都是你造成的,現在平心靜氣的想一想,卻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了,也不能推到你身上背黑鍋了。
我的命......只能怪老天不長眼,自己沒有心......所以纔會變成如今這個結局對不對?”
楚譽是不能給我答案的。
我看看他,然後起身,故作輕鬆道:“這座宅子我已經用牧清揚的名義買下來了,過段時間牧清揚會帶着瑾城來看你。”
他不多話,或許可以這麼說,他從跟我回來以後就沒有開過一次口。
搖了搖頭我決定不再打擾他,或許我這樣自言自語的樣子會讓他煩心。
我出去了衡府,然後在宣德流連,準備買一些必須的用品留給楚譽,省得他哪天要是想起來還要出去偷東西,然後如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那時候他可沒有這幾次的好運氣了。
出去沒多久以後,抱着許多東西的我便發現自己好像被人跟蹤了,第一時間的反應是自己已經暴露,然後被人盯上了。
因爲經商的關係,被人跟蹤的事情我遇到過不止一次,早已習以爲常,此刻還是撿了人多的地方走,儘量利用人羣來掩蓋自己的行蹤。
然後過了沒多久,我便藏身在一處衚衕裡,靜靜的等待跟蹤的那人出現。
我要看看究竟是誰在打我的主意,如果我暴露了的話就不可以回去看楚譽了。
很快那個人便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中,我皺了皺眉頭髮現那五大三粗的身影我竟有些眼熟,只是不知道是因爲時間太久,還是印象太淺,我一時之間還想不起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