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被畜生猴子糟蹋,此處當可謂是神仙洞府。
此處山洞像是先經由千萬年天地雕琢自然形成的洞坯,後來又經過洞穴主人按照天時地利開闊建造起來的。洞穴牆壁上不見刀斧痕跡,打磨的十分光滑,內里布置石桌石椅,乃至石牀石盤一應俱全,雖然做工粗獷可是細看又見其雕刻精美,於細微處可見精神。
然而最讓我驚歎的還是內室裡用作照明的兩隻水晶燈,走過去細看才發現此水晶燈只是兩隻放在燈座上的空心水晶球,真正起照明作用的其實是水晶球裡的兩隻夜明珠。
夜明珠的璀璨珠光透過水晶燈罩的精緻鏤刻花紋將整室掩映的流光溢彩,光華奪目,彷彿置身於水晶宮一般。
我欣喜不已,眼看着哈巴子就要流到水晶燈罩裡了,可是奈何楚譽還在這裡看着,我也不好下手不是?
“楚譽,你看你要不先去追猴子,這裡有我看着就行。”
楚譽卻不理我,面色古怪的看向那夜明珠,突然就毫無徵兆的伸手將夜明珠給取了出來,頓時石室內光芒大盛,夜明珠的光芒將我和楚譽的面龐映得明亮,彼此表情也看的一清二楚。
其實我心裡是挺糾結也挺後悔的,有句古話怎麼說的來着,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可我光想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了,這下好了,楚譽佔得先手我又怎麼能搶得過他?沒想到他這個人看起來像是個正人君子,偷起東西來竟是這般不假思索!
一想到他拿了這東西一定是去討好花鈴的,我便氣不打一處來,轉身我頗憤憤的將另一隻夜明珠連同着水晶燈一道抱在了懷裡。
沒人願意借花獻我,那我只能自己動手摘了。
轉身我回頭冷淡道:“走吧,我們去追猴子。”
其實我心裡是做好了打算的,比起這滿室的寶物一隻醜猴子算什麼東西?一會兒等楚譽出發去追猴子的時候我就自己跑回來,看看這神仙洞裡還有什麼寶物可以讓我撿個漏的。
我獨自走了半天才發現楚譽沒有跟過來,回頭發現他還呆站在原地,見我看他他又奇怪的對我笑了笑,然後做了一個我萬萬不能理解的動作。
他當着我的面將那隻夜明珠重新放回了水晶燈罩裡!
我愣愣的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覺得兩頰像是被引上了兩團火,直燒得我頭頂冒青煙。難道他拿起那夜明珠只是想看看並沒有想就此偷走?
我突然覺得自己懷裡此刻抱了只燙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我這麼明目張膽毫不顧忌的將這水晶燈佔爲己有,他會不會把我當做賊?
我看着他,他也正好冷不丁的擡頭對上我的目光,眸中情緒莫名而難測。
我艱難的吞了口口水,艱苦的邁開自己灌了鉛的大腿,難耐的走到楚譽的身邊,艱辛的舉起水晶燈,久久不能......放下......
我就不信有人甘心放棄從天而降的寶物!
我表情很淡定,內心很糾結。
我究竟是該不顧楚譽的眼光做一個會被他恥笑一生的小偷還是忍痛割愛舍財取義只爲了那個不屬於自己的人的一個讚許?
我的手又縮回來了幾分,楚譽是別人家的楚譽,我是賊也好,不是賊也罷,他的眼光對於我來說和別人對我的看法有什麼區別?他的心裡只有花鈴,他所在意的只有花鈴,他都不在意我的想法,那我又爲什麼逼自己接受他的看法?
可是,不行!我將手又擡高了幾分,作勢就要將那水晶燈重新放回燈架上。楚譽雖然是別人家的楚譽,可是人或者要有尊嚴,我本就被他看不起,自己便應該知道自重,不過一個水晶燈,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縱使再過華美對於我來說也只是一個身外之物,我又何必因爲這樣一個東西讓別人平白貶低了自己!
輕微的契合響聲,激起小小一片灰塵,我手中的水晶燈被重新安置在了燈架上。
我拍拍手,儘管很痛心但還是做一臉輕鬆狀對楚譽道:“這燈果然名不虛傳哈哈,挺亮挺好......”乾笑了兩聲我搓搓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走吧,現在我們可以去捉猴子了吧?”
我的心事如此明顯,楚譽如何看不破?如果我再和他如此僵持下去我面子上又如何掛的住?到時候定要徒生尷尬不好收拾。念及此,我轉身就走,洞穴寒涼,冷不丁的吹來一陣冷風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我抱了抱自己的手臂,僅剩一層的裡衣已經被我自己的體溫暖幹,此刻天色已經暗沉下來,我不免覺得身上寒冷了幾分,偏偏我臉上又因羞愧燒得通紅,如此我更不願被楚譽看到,腳下不由又加快了速度。
“君珏,”
我回頭,冰涼的手上傳來一股不容忽視的暖意,楚譽在後方拉住了我的手,我卻忍不住一臉驚愕的看着他,東西我已經放下了,他難不成還想特意拉住我表揚我一番不成?
楚譽眸裡卻盛滿了溫柔的光:“給你。”
我手裡被他塞了個東西,很圓很滑也很涼。
楚譽的面容再次被溫潤的光映的清晰,我就那樣呆呆的捧着夜明珠,讓明亮的光芒將我們二人包圍,打磨光滑的牆壁上映出我二人相濡以沫的剪影,那一瞬好似永恆。
“你這可是偷東西,不是君子所爲。”
楚譽嘴角掛着淡笑,擡頭環視了滿室的光華淡淡道:“此間石室典雅大氣,想必主人也定是懂得品味生活的君子,君子願成人之美,他已然不再,若這珠子能落得同樣有品味的人的手裡,豈不也是一件美事?難不成你比起一隻野猴還不配擁有這等寶物嗎?”
其實我想說他後半句話其實是可以掐掉的,可是我還是選擇將夜明珠默默的捧在懷裡,其實我本可以將東西藏在懷裡的,奈何我只有一件裡衣,這東西揣進去也定然要掉出來的。
我怎麼說也算在他面前出了醜,心裡便還是有點不想領他的情:“你要記住這東西是你偷了送給我的,可不是我自己偷得.......阿欠!”
我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趕緊吸了吸鼻子,方纔差點丟人的噴出鼻涕泡來,豈不是要埋汰死人了,我揉了揉鼻子瞬間覺得自己的眼皮都開始變得沉重起來,真真是病來如山倒,我擡頭可憐巴巴的向楚譽下了結論:“我好像受了風寒了,怎麼辦?”
楚譽臉上多了些正色,伸手在我額頭上摸了一把,然後眉頭便應景的皺了一下。
我可憐兮兮的捧着胳膊冷的打哆嗦,然後看着做沉思狀的楚譽,忍不住自己呼出了幾個鼻涕泡泡,於是又只好可憐巴巴的提醒到他:“怎麼辦啊,發燒也是會死人的好不好......”
楚譽好歹被我貓叫一樣的聲音喚回了神,然後他拉着我說出了一個讓我不敢置信的決定:“來,我去給你找一些茅草你先休息一下,然後我再去生一堆火,等你睡一覺病就會好起來了......”
我又吐出了兩個鼻涕泡,哀嚎道:“正常的劇情不應該是你載着我立刻去附近的鎮上看大夫嗎?”
我要看大夫!我不想病死在深山裡啊!
楚譽回頭笑的不懷好意:“有我在還要什麼大夫?”
“可是我想舒舒服服的睡牀,我想蓋滑滑軟軟的被子,我想吃芙蓉水晶餃,桂花太師糕,還有碳烤活猴啊......我不想睡草窩......”說到最後我已經開始犯迷糊了,後來的囈語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不過想來也不過是胡亂報了些吃食的名錄,無聊的過過嘴癮罷了。
不知道在夢裡見了幾回烤乳豬的身影,我便被人搖簸箕一樣粗魯的搖醒了,與此同時,我沒睜開眼鼻子便先聞到了讓人垂涎欲滴的味道。
我想我一定還在做夢,將鼻子向那香味處又移了幾寸,我便感覺到有人在我胸口推了一把又把我推遠了幾分。
“姥姥的!誰摸我胸!”我一個激靈睜眼,首先入目的卻是楚譽頗嫌棄的眼神。
我皺皺眉頭,一臉我還在做夢的錯覺感,摸了我胸還對我滿臉嫌棄?
“吃飯!”我的面前多了一個被樹枝串好的烤魚,方纔在夢裡聞到的香味定然就是它了。
我沒再多說什麼一臉怨氣的接過烤魚啃,此刻石室裡被夜明珠照的滿室光輝,身邊又有火堆取暖,雖然還是不及回家舒服,但也真真的是比在那什麼破林子露宿強多了。
那破猴子估計知道我和楚譽還沒走,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回來的意思,不過也不得不防他們會在半夜裡成羣結隊的回來偷襲,不過有楚譽在這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只是小菜一碟。
只是,我趁楚譽不注意的時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真的有那麼小嗎?我忍不住偷偷拉開自己的衣襟往裡面看了一眼,也不算太小啊,怎麼他摸一下就感覺不到這裡是有肉的啊?
我恨恨的啃了一口烤魚,又瞪了楚譽的後腦勺一眼,這傢伙一定是沒長腦垂體,神經末梢遲鈍!要不然他怎麼會感覺不到這裡是有肉的!
有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