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箏保持着貓腰的姿勢僵持在一邊,動作呆滯如同人偶,看起來姿態怪異又好笑。當然我不會自以爲是的認爲我此刻眼珠子要蹦出來的樣子會比她好看到哪去。
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傢伙點的我的穴~道,竟然高明的讓人連眼珠都動不了。我僵直着身竟然還能心有旁騖的回想着方纔在小孔中看到的房中景象。
我在本該屬於葉問楚的房間裡看到了楚譽的媳婦兒——花鈴。
當然這並不能代表花鈴和葉問楚之間有什麼奸~情,我能這樣想絕不是因爲相信葉問楚的人品,只是在我的意識裡能讓楚譽愛的要死要活,等那麼久的不該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雖然在我的印象裡並不怎麼看好花鈴。
雖然這裡是葉問楚的地盤不假,但我並沒有看到葉問楚的行蹤,我只看到花鈴一個人穿戴整齊的在房間裡獨舞,想來方纔宋箏對我搖頭便是這個意思吧。
燈火通明的房間裡,立着一面銅鏡,花鈴正在對鏡舞的認真,身形婀娜,容顏美好,嘴角點點淡笑,一顰一笑之間皆含~着愛慕之意,舞步又雀躍的像是翩躚的紅蝶。
她的確美,美得像蝶美得像仙,可我覺得她不像畫,尤其不像楚譽極爲珍重的畫。可是她卻是楚譽認定的那個對於他來說對的人,而當初那個也像她一樣滿懷春意翩翩起舞的人,恰恰是我這個錯的可笑,錯的離譜的人。
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我被禁足的七天裡,有楚譽陪伴的那七天裡,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我有些心酸,有些想笑,更多的卻是想哭。
一晃神兒的空蕩裡,我僵直的目光前平白閃過一道淺紫身影,好似滿塘初荷的香氣縈繞在我鼻尖。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他來了,在看到花鈴的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他一定會來。在他心裡花鈴和我不一樣,我是可以隨便拋舍的那一個,畢竟他不曾虧欠過我什麼。
就像他此刻直接無視我,一副失魂落魄盯着窗內的模樣就足以說明一切。他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目光淒冷的盯着窗紙,長髮散落,披了滿身的月華,平白給他清冷的氣質又添了幾分蕭索。
我動了動喉頭想說話,費了半天力才發現原來是說不出話的。
楚譽就停在我面前一動不動,好像他能隔着窗紙將花鈴看個通透一樣,而我和宋箏這兩個大活人卻被他當成透明的了。
窗內沒有異動,窗外也沒有異動,蒼白而詭寂的讓人覺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時間定格,石化了一樣。
我被定住很久,久到快要認爲自己真的要變成石頭時,終於有人從前院走來,堪比打破這一潭死水的拂柳春風。不過我並沒有因此產生大罪獲赦的驚喜,反而覺得冷汗都匯成了股從我脊背上流了下來。
我已經可以瞥見匆匆跑過來的人是葉問楚,而此刻的楚譽竟然也沒有絲毫覺察!你楚譽被抓到私闖民宅還可以扯個理由說是來找老婆,我和宋箏像兩隻捆螃蟹一樣被定在這裡,若被心懷不軌的葉問楚捉到了那豈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再說我仨大活人這麼五花八門的往他窗下一杵,葉問楚又不是瞎子,想看不到都難!我哀哀的垂眸想看看宋箏,可憐我們兩個要被楚譽連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花鈴!你看小爺我給你帶了什麼?”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葉問楚娘們樣的挎着個籃子推門進了屋,竟然是直接把我們仨給晾在外面了!我勒個去?難不成老天都可憐我和宋箏倒黴,所以臨時把葉問楚戳瞎了嗎?
我看了看楚譽,他正表情悽慘的把目光粘在葉問楚的身上,恨不得也能跟着葉問楚一道進了那房間似得,直到葉問楚砰的一聲關了房門,他才悽悽慘慘慼戚的收回目光,垂眸片刻,復又自己找虐一樣重新盯着窗戶看。
那一副受了氣的小媳婦兒樣的表情在他身上彰顯的淋漓盡致,我見猶憐。
想來葉問楚看不見我們仨也是楚譽動的手腳,明明嘴上說着爲不失公平,他們做神仙的不會輕易使用法術,這倒好,碰見自己媳婦被人搶了,他倒把這法術用在我們身上用的絲毫不客氣。
不過,這個葉問楚究竟是何方神聖?連神仙的媳婦兒他都敢搶,一個妖精他也敢要,這不是分分鐘在用生命作死嗎?一個死斷袖還去搶別人媳婦兒也是有夠沒品的了。
再說楚譽作爲一個神仙卻被一個凡人搶了媳婦兒,也是有夠丟臉的了,現在還不敢義正言辭的把媳婦兒搶回來,只能在窗外扮小媳婦兒,可憐可憐實在可憐......
可是,天可憐見!我和宋箏纔是最可憐的那個好吧!滿腹委屈的要自己爬牆來抓疑犯,什麼還沒做呢就被人像兩個王八樣定在這裡聽牆角!我不過是想給自己討個清白我容易嘛我!
“花鈴,你看這可是小爺我費盡千辛萬苦去蒼雲山裡採的花瓣兒,論新鮮論品相,論成色,小爺我敢打保票,這宣德城裡沒一人能比的過小爺採的這籃!”
用腳趾頭猜我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葉問楚,隔了半晌才聽到花鈴含糊不清道:“乾的漂亮!”
蒼雲山?宋箏就是在蒼雲山中的箭,而且當時花鈴也在山裡,難道花鈴是在那個時候和葉問楚見得面?
這樣一想,我又猛然想起那天葉問楚慌慌張張逃走時,馬背上帶着一個清秀的小侍衛,當時和他對視了一樣只覺得那人的目光分外狡黠,此刻想到花鈴的樣子竟然和我記憶裡小侍衛的樣子重疊在了一起,難道花鈴當時真的是被葉問楚扮成小侍衛的樣子帶回家的?
再看楚譽的樣子,我覺得自己的猜想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當時我遇到楚譽的時候,他正在找花鈴,除妖師小溪和小北也在找花鈴,結果小西小北空手而歸,楚譽又一路跟到了這裡,那基本上可以肯定花鈴就是那個時候被葉問楚帶回家的。
不過......我納悶了一下,我想通的這些事情好像和我沒什麼關係吧,我現在應該想辦法脫身才是正事!
房間裡響起板凳拖過地面的尖銳聲音:“因爲你在蒼雲山放的那一箭,我們敬愛的王上都已經大張旗鼓的封山徹查了,我冒着被抓的危險去幫你採花瓣你要怎麼報答我?”清晰的淫~笑聲傳了出來:“以身相許怎麼樣?”
只聽得一身悶響,笑聲孑然而止,換上了葉問楚賤兮兮的呼痛聲。可以想像他是吃豆腐不成改吃拳頭了。
我看向楚譽,他已然垂下了眸子,不知爲何,看到他這副黯然神傷的樣子我竟然覺得有些解氣。曾幾何時,我也是站在他這個位置,看着他和花鈴兩廂恩愛我還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強顏歡笑!楚譽,現在你也體會到這種眼看到手卻又被別人搶走的失落感了吧!你不知道我承受的遠比你要多得多!
又聽花鈴得意道:“誰讓那個男人傷了楚譽?楚譽待我不薄我自然要幫他出口惡氣!還有那個突然冒出來擋箭的女人真是礙眼的要命!你沒出去打聽打聽她死了沒有?”
原來是她,是她要替楚譽殺我哥哥?
“宋妃倒是沒什麼事兒,不過聽說顧君珏因爲此事連累被王上狠狠羞辱了一頓,現在還丟在顧府呢。說起來她也挺冤枉的,被顧逸飛整到宮裡弄得半死不活,好不容易出來輕鬆一下還搞成了這樣......”
感覺到有一道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目光看向我,我不由自主的看過去和他來了四目相對。
楚譽只看了我一眼,又繼續死了媳婦兒樣的盯着窗戶看。原來他知道我在這兒啊,我還以爲他真要把我當空氣了,不過他現在的表現好像和把我當空氣也沒什麼兩樣。
“你可憐顧君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然聽出了花鈴語氣裡泛着酸意。
又是葉問楚赤裸裸的犯賤聲:“難道不可憐嗎?要說這宮裡的女人是最可憐不過的了,深宮怨婦,哭的梨花帶雨,恨不得能時時刻刻有個男人抱她入懷,溫香暖玉似得哄着寵着,多可憐啊?”
我想衝進去砍死他......
“有什麼好可憐的,她哥不是個好東西,她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且楚譽還因爲她來兇我!她算個什麼東西!你這麼護着她,可憐她是不是喜歡她?!”
“哎,你怎麼這麼懂我的心思?小爺我還就是喜歡她那樣的,說起來她的模樣還算可人,若早些時候沒有嫁進王宮,我倒是不介意收她做二房......”
天可憐見,我想剝了他的皮!
“哎哎哎,耳朵耳朵!”葉問楚的慘叫聲傳出,即刻又聽他喊道:“這麼受不了我說她好話,難不成是吃醋了?”
一聲悶響,房間裡除了輕微的輾轉聲再無其他。可以想象,此刻窗後是對狗男女在卿卿我我纏纏綿綿。
我雖然看不見,但看楚譽像被搶走小魚乾的貓一樣可憐的表情,我想我猜的也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