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箏咬着一方錦布,雖然只發出輕不可聞的呻/吟聲,但看她緊閉的雙眼滿面的汗水,無一不能說明下一刻她便會昏過去。
我聽家裡的老人說過,人但凡是在大傷大病之刻,是萬萬不能睡過去的,因爲這一睡很有可能便是長眠不醒。
我不想宋箏長眠,便只能擼起袖子不耐煩道:“我來幫你一起拔!”
老御醫被我的架勢嚇的發抖,直用大半個身子攔住我道:“娘娘萬萬使不得!這羽箭的箭尖都有倒刺,不諳此道的人力氣使得不巧極容易劃破病人的血管,那時宋妃娘娘纔是命不久矣啊!”
“君珏,你讓開,孤來。”
這邊林軒挽起袖子過來,我正感動的只差喜極而泣了,那個老東西又過來攔道:“王上萬萬使不得!方纔孫公公已經交代老臣,說王上近幾日忌血光,切不能爲娘娘拔箭啊!”
我氣急,如若不是林軒攔着我這一腳過去定然要將他踹翻了:“說!你個老東西是不是和那個刺客是一夥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百般阻攔就是不想宋箏活命!”
老御醫哪經得住這番嚇,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抖得像篩糠:“娘娘冤枉,老臣實在不敢謀害宋妃娘娘的性命!只是王上貴爲九五之尊,這種血光之事王上是萬萬沾染不得啊!臣之忠心天地爲證,日月可鑑,臣對宣德對王上之忠誠便如那滔滔江水氾濫無邊......”
我再忍不住,一腳便踹了過去:“你再廢話一句試試!趕緊給我救人,救不活我弄死你!”
“臣救臣救!臣現在就去!”老東西顫巍巍的過去,握住羽箭的手抖得只讓我懷疑他究竟是要將那箭拔出來還是刺進去。
“這樣吧,”林軒淡淡笑道:“君珏,你去叫顧卿進來輔助張御醫爲宋妃拔箭。”
我愣了一下,只覺得是自己聽錯了,沒有猶豫,我飛快的跑出去找我哥。
直到我在廊下找到我那個一直在發呆的哥哥時,我還在想林軒爲什麼在明知宋箏和我哥有過淵源的情況下,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們兩個人扯上關係,我甚至在想,這次刺殺事件林軒如此氣定神閒,難不成此事正是他所安排,目的就是試探我哥和宋箏之間是否存在奸/情?
畢竟,在赫連蓉那裡曾經有過這樣的前車之鑑,每每想到赫連蓉臨死時詛咒我的下場,那樣慘烈的畫面總讓人不寒而慄。
若是林軒,這種賊喊捉賊的事情他不是做不出來,而且他也有做這件事的能力。
我哥在廊下不知道在專注的想什麼事情,以至於我風風火火的行至他身前,他才茫然的轉過頭來,反應過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她怎麼樣。
我幾乎哭出來,只拉着他過去:“箭還沒有拔出來,王上讓你過去幫忙!”
雖然我哥還想表示驚訝,但我已然沒有給他那個機會的時間了,進房間之前我拿出一條稠帶:“哥,宋箏是妃子,你得蒙上眼睛。”
在我給哥眼睛上繫上帶子的那一刻,我哥突然伸手攔了我一下,看向我的目光嚴肅道:“君珏,你老實告訴哥,你有沒有做過違背良心的事?”
違背良心的事?誰能沒做過?雖然不知道他在這個節骨眼裡問這個做什麼,我還是點了點頭。
我親手殺過林軒的孩子,方纔在樹林裡也曾因爲一己的記恨對楚譽誣賴過花鈴,違背良心的事我自然做過,而且曾經做過不少。
我推開門引我哥進去,林軒看着我哥面無表情道:“原是自家人,顧卿不必這樣介懷。”
“君臣有道,臣不敢越矩。”
“哥,你快過來幫忙吧,宋箏快撐不住了!”
我哥在我的指引下摸索到了留在宋箏體外的箭身,當下不再耽誤,手中握緊便要發力。
宋箏在此刻睜開了眼睛,目光無神的看着我哥,我此刻離得近,只將她的表情看的真切,我怕她已經疼的失去神智,如若她糊里糊塗的在林軒面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那可大事不妙!
好在宋箏好像已經虛脫的連話都說不出,只是面無表情的半眯着眼睛看着我哥,我想只要這一箭拔出來,宋箏勢必會暈過去,便催促我哥道:“哥,快些吧!宋箏流了好多血!”
我哥蒙着眼睛,根本看不到宋箏的樣子,這也是我要他矇住眼睛的一個原因,我怕他看到宋箏會下不去手,那樣反而壞事。
“等一下!”
林軒忽然出聲,我分明看到我哥被他嚇得渾身輕顫了一下,林軒才又云淡風輕的接道:“顧卿握箭的力道歪了,照你這樣拔箭,宋妃便是沒命活了。”
我哥點頭:“多謝王上及時指點。”
我哥再次將手附上箭身,一用力,頃刻之間,一道血色光影自我眼前飛過,噴薄而出的血濺了我一身,我當即拉了那老御醫過來:“快上藥包紮!”
我哥退了兩步,手裡被血染紅的箭頭呯嗆一聲掉在地上,他動作不太自然的朝林軒施了個禮:“微臣先行告退。”
老御醫此刻手腳還算麻利,上藥包紮行雲流水一般處理完畢,不由得讓我以爲是不是我那一腳把他踢的開了竅。
“王上,菡夫人,宋妃娘娘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現在有些發燒,需要服藥靜養一段時間在看情況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