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保作爲這鴛鴦陣的主將,雖然並不親自殺敵,卻居中調度,當陣法運轉出現問題時,他要隨時進行指正。
也正因爲有楊宗保存在,被他挑選出來的這六十五人,纔敢拿着竹槍、白蠟杆子就和一羣盔甲勇士戰鬥。
可以說,楊宗保就是這鴛鴦陣的鎮山磐石。
磐石無轉移,蒲草韌如絲。
鴛鴦陣如今能在短短三個月內就成長到如此地步,楊宗保自然功不可沒,那些穆柯寨獵戶的意志堅韌,同樣不可缺少。
霍鐵男的樣貌應該中和了自己父親和母親兩人,濃眉大眼,卻長了一個秀氣的小臉,皮膚粉紅,就算是嬌嗔喝罵,也顯得女兒氣十足。
“列陣!”
不等楊宗保開口,鴛鴦陣的副指揮柯良直接下命令了。
作爲軍紀最嚴正的鴛鴦陣,一旦軍令下達,隨時隨地都要啓動戰陣,面前不論是猛獸成羣,還是婦孺嬰孩,都要向前踏去。
這一支鴛鴦陣經過了三個月的磨練,雖然還沒有真正的見過血,但是軍威氣勢已經養成。
整齊的鴛鴦陣就像是六個鋒矢箭頭,瞄向了霍鐵男。
霍鐵男想催促着坐騎向前破陣,但是她那坐騎就是尋常人家的馬匹,沒有上過戰陣,如今被鴛鴦陣軍威氣勢懾服,根本不敢靠前,一時之間,踟躕不前。
“陣下留人!”
霍三德老當益壯,竟然先自己兩個兒子跑出了寨樓,攔在了自己女兒面前:“楊家軍威武不凡,我等已經見識,赤城寨上下已經是心服口服了!”
“爹——”
霍鐵男還有兩個哥哥霍清河和霍清川,沒想到自己平日裡威武不屈的父親,竟然躬身向一個少年臣服,不僅跌碎了一地眼鏡,同時也心中倒下了一座大山。
三兄妹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都想到一事:“昔年英雄,如今已經是垂暮老年了!”
算一算,霍三德雖然看起來紅光滿面,其實他今年已經過了六十八大壽,這個年紀在古代已經是少有的高壽了。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霍三德現如今只想着兒女在膝下承歡,哪裡願意讓他們真的上戰場廝殺啊。
這一次之所以同意,讓次子霍清川帶着一百金刀隊和楊宗保的鴛鴦陣比鬥,也是因爲聽說了,楊宗保帶人挑寨,從不傷人性命。
有了這個前提,霍三德也爲了讓兩個兒子看看天下英雄,這才同意了穆柯寨發過來的挑戰書。
他可不是真的有雄心壯志,要和楊家將比試高低。
楊無敵的威名不僅僅震懾契丹人,霍三德這樣的老人,對楊家將同樣不敢有任何冒犯虎威的意思。
在霍三德這樣人的眼裡,比他低一等級的,他會榨乾最後一點價值,就算是一隻螞蟻從他面前經過,都要卸掉兩條螞蟻腿。
但是面對比自己強大的人物,他會保持最恭敬,最虔誠的態度。
這些年來,赤城寨能在這裡駐守,契丹人卻沒有人來找霍三德麻煩,可不是掃平不了他,而是因爲這霍三德每年都在向南院大王心腹大將,繳納了貢品。
也就是說,霍三德之所以建立了赤城寨三十多年不倒,是投靠了契丹人,並非真的超然獨立於大宋和契丹之外。
不僅僅是赤城寨,很多山寨都是如此,就連穆桂英的穆柯寨每年也有一大批的山貨,要送給涿州城內的一個大酒樓。
而那個大酒樓的東家,是控制幽州的南院大王府內一個管家。
如今楊宗保強勢來襲,並且花費了三個多月時間,來證明自己的強大,除了鍛鍊軍隊外,也是在告誡這些山寨。
現如今給你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現在投靠過來,等幽州重回大宋懷抱的時候,你們和契丹過往之事,一概不咎。
霍清河之所以從心底裡蔑視大宋,本質上就是因爲他見識了契丹人的強大,他自認背靠契丹,根本不需要懼怕一個楊家將。
霍三德這個老傢伙活的時間長一些,知道大宋,或者說,知道漢人的厲害。
古人還講究,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不準這幽州就要變換主人了。
霍家主宰赤城寨騎在牆頭看風景最好,沒必要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契丹人身上。
這是霍三德作爲赤城寨寨主三十多年來,領悟到的最樸實的道理。
當年黃巾之亂,諸侯羣起,諸葛亮兄弟三人,一在蜀漢,一在孫吳,一在曹魏,人稱龍虎狗。
從死後家族得以傳承的結局來看,這諸葛亮三兄弟中最後勝利者,並非是最聰明的臥龍,也並非後繼有人的諸葛瑾、諸葛格父子兩,而是年齡最小,做事最穩的諸葛誕。
諸葛誕雖然也因爲反對司馬昭而死,但是他的女兒嫁給了司馬昭的兄弟琅琊王司馬伷,最終他的曾外孫司馬睿做了東晉開國皇帝,而他的兒孫在東晉烜赫一時。
這就是政治投資。
在霍三德看來,諸葛誕是龍虎狗三兄弟中最聰明的。
因爲諸葛誕把諸葛家族完好的傳承下去了。
霍三德如今看好楊宗保,相信楊家將能收復幽州,既然如此,他就準備在這個楊宗保身上進行投資。
自己如今有兩子一女已經成年,長子霍清河明顯對楊宗保懷有敵意,這就不能派遣他投靠楊宗保了。
二子霍清川應該是被楊宗保折服了,既然如此,那就選擇他了……
至於女兒霍鐵男,霍三德多少有些不捨的,如果把這女兒嫁給楊宗保,萬一楊宗保收服幽州失敗,自己女兒就要和自己永不再見了。
“迴轉穆柯寨!”
都說俠以武犯禁,但是在朝代建立之處,那些白衣公相大都和江湖遊俠交好,甚至本身就是武林大豪。
赤城寨是最後一個目標。
在見到了霍三德之後,送出了穆柯寨中秋賞月的請柬,轉身告辭離去。
中秋賞月,不僅僅霍三德獲得了請柬,可以說楊宗保挑戰的幾十個山寨,基本上都獲得了請柬。
而這些山寨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領頭人要麼是心念向大宋的赤誠之人,要麼是類似霍三德這樣老成持重的老人。
那些名聲殘暴,或者和契丹人已經完全勾結的山寨,楊宗保要麼全部挑了,要麼就直接跳了過去,根本就沒去拜訪。
現在挑選兵源第二步完成,就看這些被挑戰的諸多山寨,有多少願意派人來穆柯寨參加中秋賞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