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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陽微微一笑,道:“路老,鄭老師書畫皆jīng,要不我們一起比吧。”倒不是秦雪陽打算徹底打擊鄭敏之,實在是他一直對路老很推崇,能在他面前露一手,也是小孩子向大人獻寶的意思。
路老聽了眼睛一亮,雖說書畫不分家,但要兩樣皆jīng非數十年的功夫拿不出手,歷史上能被稱爲書畫雙絕的無一不是名垂千古的大家,比如宋徽宗趙佶、徐渭以及唐寅等人。當下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彷彿籠着着一層神秘的面紗。“哦,你還會作畫?”
秦雪陽謙虛地道:“也是自己瞎捉摸的,想讓您指點一下。”
路老撫了一下及胸長鬚,點頭道:“好,小鄭,你看怎麼樣?”
鄭敏之憤憤點頭道:“行,你自己作死,我成全你。”他一直當自己是打假鬥士,眼看路老好像信了這個騙子,自然怒氣沖天。
路老聽了搖搖頭,他有預感今天鄭敏之輸定了,“老關、老王,我們三個今天一起當個裁判吧。”
關琅xìng子沉穩,不然也當不了協會主席,只是點頭說了聲“好”。
王慕羲卻是個放浪不羈的xìng子,臨老了也沒改掉,道:“好啊,讓我們三個一起當裁判,誰輸了請吃飯,就當出場費了。”
衆人一陣鬨笑,這話也沒錯,無論哪裡辦個書法比賽都不大可能請這三位一起當評委,沒有人有這麼大的面子。關琅和王慕羲還好,關鍵是路老輕易不出門了,這不是錢的問題。
榮老闆命人準備了文房四寶,鄭敏之稍一沉吟提筆就畫,他習鄭板橋,畫的當然是竹子。這人xìng格不好,但手底下功夫的確不俗,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一顆勁竹,竹節嶙峋,風骨不凡,頗有板橋先生的神韻。
多數人不看好秦雪陽,都圍在鄭敏之身邊看他作畫。
“你看,老鄭的功力好像見長啊。”
“是啊,這竹子拿出去可以亂真了,那小夥子行不行啊?”
“我看懸,年紀那麼輕,就算再有天賦又怎麼樣。”
“是啊,他年紀太輕了。”
秦雪陽聽着他們議論,根本不以爲意。中國畫講究的是意在形先,畫的不是表象而是神韻,哪個凡人對意境的領悟能勝過神仙?再說秦雪陽修的是自然之道,是天道所屬,說起對世間萬物的本質和風韻,誰能比他抓的更準?雖然他對畫也只是稍有了解,但書畫相通,萬變不離其宗,所以也不着急,閉起眼睛慢慢想着自己應該畫個什麼好。
衆人看秦雪陽遲遲不落筆,以爲他膽怯,原本那些將信將疑的人也都圍到鄭敏之那裡去了,這邊就只留下了路老、榮老闆和陳繼。關老和王老則是坐在邊上品茶聊天,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
十多分鐘後,那邊鄭敏之都快要完工了,秦雪陽卻還沒動筆,榮老闆的心也開始懸了起來,“難道小秦的畫真的拿不出手?”要知道一旦今天的事砸了,那他的信譽和店也都完了。
就在榮老闆拿出手絹擦汗的同時,秦雪陽猛地張開了眼,開始在紙上描繪起來。只三、五筆的樣子就將遠山rì暮的景象描繪了出來,然後是大河、漁船、老翁、梅花,也就短短五六分鐘的樣子,一幅畫就已經完工。整幅畫用墨清冷、疏淡清逸,用大片的飛白(畫中未着墨的空白處)襯托出幽遠的意境,sè墨渾然一體,令畫中山水散發出一種別樣的魅力。
衆人正在熱火朝天的討論鄭敏之的畫工,忽然好想覺得室內的溫度一下子下降到了冰點,冷的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要知道現在可是chūn夏之交,氣溫正在轉暖,衆人都穿着單衣,忽然一下子被凍,頓時都嚇了一跳。還有人叫道:“榮老闆,開什麼玩笑,這個天開冷氣!”
鄭敏之見衆人圍觀誇讚正有些飄飄然,見狀也道:“怎麼?輸不起出歪招嗎?”
衆人一起回頭,向榮老闆這裡看去,卻見三個裁判和榮老闆正在圍觀秦雪陽的畫,神sè激動,路老的鬍子甚至無風而動,至於陳繼則被他們主動無視了,在這個圈子裡他只是路人甲而已。
衆人一哄而上,將鄭敏之一個人扔在一邊,動作慢的沒能擠到前面,不斷地向前面的人打聽秦雪陽到底畫了個什麼,能讓三個裁判看成這個樣子,但只要看到這幅畫的人都說不出話了,全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把後排那些人急的直跳腳。
榮老闆見衆人亂作一團,慌忙叫道:“大夥兒別擠,路老在前面呢,輪流看,輪流看啊。”衆人這纔想起來路老在裡邊被包圍了,要是給擠出個好歹來誰也擔當不起。
只見秦雪陽畫的是一幅獨釣寒江雪,取自唐朝大詩人柳宗元的《江雪》,全文爲“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首詩大大的有名,曾收錄於初中語文課本。
這首詩的意境高絕孤寒,與中國傳統隱士文化相合。秦雪陽上學的時候就很喜歡這首詩,後來又曾經搞笑地用現代網絡語言來詮釋過這首詩的意境,那就是“哥釣的不是魚,是寂寞。”還別說,話雖然俗了一點,但還真是貼切。
秦雪陽決定了畫這幅畫的時侯就不自覺地調動了仙氣,仙氣隨意境而變幻,整幅畫用墨清冷,冰天雪地中,飛鳥與人蹤俱滅,只有一個山間隱士穿着蓑衣在大雪紛飛的河中垂釣。
他最後畫的就是那個垂釣的隱士,這是整幅畫中畫龍點睛的一筆,作畫時秦雪陽覺得彷彿自己就是那個隱士,感應着周圍的寒冬與孤寂,仙氣不由變冷,這就是衆人一下子覺得溫度驟降的原因。現在雖然好了一點,但由於仙氣入畫,整幅畫還是散發出淡淡的寒氣,加上畫中的出塵脫俗的意境,讓人不禁感到絲絲寒意。
陳繼也覺得這幅畫好看,但不知道好在哪裡,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靜了下來,原來紛繁雜亂的世俗念頭一下子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心靈得到了淨化,但嘴裡還是說不出好話,“這幅畫真不錯,放在家裡夏天都不用開空調。”
秦雪陽又好氣又好笑,道:“你真是爺爺的種,隔代遺傳。”
路老一直站在桌子邊看畫,好半天后才激動地感嘆道:“好啊,書畫雙絕,老朽自愧不如啊!”路老這個話一出,全場皆驚,這等於是把他自己國內第一的名頭拱手相讓了。衆人雖然已經被秦雪陽折服,但要說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從此就是國內書畫界的泰山北斗,實在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秦雪陽也嚇了一跳,連忙道:“路老,您一直是我的偶像,晚輩年少,還要向您好好學習。”
路老爲人灑脫,開心地道:“年輕人,好就是好,不用太謙虛,我們都老了,看見你我很開心。”
王老也在一邊道:“是啊,我二十多歲的時候還在當鋪裡當夥計,你當得起的。”
關老則直接道:“小秦,我想聘請你爲書法家協會的名譽理事,怎麼樣?”
王老也是書法家協會的理事,道:“好主意,我贊成。”
路老則是名譽主席,聽了也道:“好,應該的。”
三個老人根本不給秦雪陽反駁的機會就把事情給定了,關老說回去就給秦雪陽登記註冊,明天就發證書。秦雪陽推辭無果,只能接受。反正是名譽理事,跟他那個總教官的頭銜也差不多,都是虛的。再說他原來也算是個書法愛好者,現在居然成了協會的名譽理事,心裡也不免有些自得。
鄭敏之一開始還不當回事,但看了秦雪陽的畫後頓時說不出話來了,這會兒如果他再提出質疑,說要再比比書法,不說在場的同行不答應,他自己的良心也過不去,他並不是一個卑鄙的小人。
看着畫上那無可比擬的意境,淋漓盡致的孤絕高寒,鄭敏之無話可說,自己的畫跟眼前這幅差距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根本沒法比。當下心如死灰,走到秦雪陽面前跪下道:“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秦雪陽連忙閃身,他怎麼可能收了鄭敏之當徒弟,一來這年紀不像話,鄭敏之跟陳家利差不多大,二來他也沒東西可教,難道教他修仙?
鄭敏之倒也光棍,見秦雪陽躲開了也不起來,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衆人見了也好笑,老鄭的臭脾氣大家都知道,今天看他吃癟樂的看看熱鬧。
還是路老不忍心,拉起鄭敏之道:“小鄭,我以前就勸過你改改你的臭脾氣,不然以你的天份不止現在這點成就,你看今天碰釘子了吧。算了,我做主,賭約作廢,大家權當個圈內雅事,一笑而過吧。小秦,你看怎麼樣?”
秦雪陽自然答應,道:“鄭老師,剛纔的情況換了我也不信,倒是您這嫉惡如仇的脾氣讓我好生佩服。那賭約只是個玩笑,您千萬別當真。”
秦雪陽一番話聽得衆人紛紛點頭,這個年輕人不光書畫造詣逆天,做人也頗爲大度,這個很不容易。要知道他們見過太多所謂的天才,結果在一片讚揚聲中泯然衆人。要說剛纔他們對路老的推崇還有些不服氣的話,現在則是心服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