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藥液徹底變成清水的時候,周舒出關了。
此時離荷音派收納新人的時間還有二十餘天,周舒自不會浪費,他去了三願齋。
華若安又蒐集了近二十瓶符墨,一見到周舒,就忙不迭的交了過來。
周舒花了十幾天,全部做成了泥沼符。
出乎意料的是,華若安這次倒沒有貪便宜,老老實實的把兩百顆中品靈石分給了周舒。
“咦,華掌櫃,這次怎麼轉了性了。”
周舒笑着打趣。
華若安故作怒態,“什麼轉性,老夫一直都是這樣公道,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上次十顆,這次兩百顆,那都是有道理的。”
其實呢,是泥沼符賣的太好,中品的價格已經漲到了三十三中品靈石一張。利潤多了,他也難得的多分一點給周舒。
周舒笑了笑,也不甚在意,轉頭往顏家鋪子去了。
“師姐,水療靈符,六百張,兩個多月的成果。”
顏悅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的道,“師弟,你這樣太辛苦了,不好,馬上就要入宗門了,你要好好休息纔對。”
周舒淡淡的一笑,“沒事,我應付的來。這些符籙,當作精品賣,貴一點,慢一點,應該能堅持一段時間了。”
“我有些計劃了,師弟多在意自己,不用擔心這裡。”
顏悅看着周舒,眼中帶着幾分溫柔,“師弟,後天你就要去入門,可惜我有任務不能和你一起去了。我跟負責招收新弟子的王師叔說過,他會讓你直接入門,無須參加測試。”
“讓師姐費心了。”
周舒微笑點頭,“對了,要是參加測試的話,會是什麼測試?”
“散修和凡人不同,入門測試也不一樣,散修的測試很難呢……”顏悅想到了過去自己參加測試的情景,心中仍有些驚怕,“有三關測試,大致是這樣的……”
她仔細的說了一遍,又如釋重負的道,“還好,師弟不用參加,不然師弟這樣的身體,我還真的很擔心呢。”
她打量了眼周舒,眉角蘊着一抹笑意。
周舒此時十六歲,身形雖然不瘦,但也絕說不上強壯,尤其露在袖外的手,瑩白如玉,看上去像書生多過於修者。
“我明白了,師姐,那我就先走了。”
周舒朝着顏悅揮了揮手,“下次見面,就是在荷音派裡了哦。”
“嗯!”
顏悅用力的點了下頭,容顏愉悅。
兩天後,一座雲霧繚繞的大山前。
山勢古怪,彷彿被人橫豎切了兩刀似的,半山腰中有一個偌大的平臺。
平臺三面懸空,一面挨着山壁,地上鋪滿了一塊塊平整的青磚,遠看去就如鏡子一般。
這時候平臺上已經黑壓壓的站了一大片人,粗略看去大約一千,但也只是佔據了平臺的一個邊角。
大多數測試者都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不住的議論,吵鬧不止。
而周舒獨自站在一角,端詳着面前的巨大石柱。
石柱粗達五丈,高不知幾許,如一把鋒利的寶劍直戳天際。
其色黝黑如墨,上面刻着“試仙台”幾個大字,寥寥數筆之間,顯出深邃悠遠,似乎暗含至理,給人一種看久了就會悟道的感覺。
更有數縷煙霧在字跡中時隱時滅,平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身爲書畫達人的周舒也不由暗暗讚歎,光看這幾個字,就知道荷音派非同小可,不愧是清源山脈的五大宗門。
當——
一聲肅穆悠揚的鐘聲,從雲端悠悠然的傳來。
衆人聞聲都是一震,心神隨之而動,紛紛移轉了目光。
試仙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約莫二十丈方的黑色浮臺,憑空懸浮着,雲霧繚繞其上,猶如仙境一般。
一陣山風吹來,將雲霧撥開。
擡目望去,浮臺上影影綽綽的站着數十名修者,神態莊嚴,身上均散發出各色光芒,淡而不散,仙佛一般,讓人不禁仰視。
許多測試者凝目相望,連咋舌都忘記了,不自覺的躬身下拜。
周舒不覺淡然一笑,荷音派這樣的架勢,顯然是做給那些凡人看的,讓凡人對修者生出仰慕之心,更加堅定向道。
浮臺上走出一名神色威嚴的老者,朗聲道,“諸位既然來到這裡,應該都知道規矩了,廢話不多說,測試開始!”
話音剛落,底下頓時一片歡騰,許多人眼中閃着狂熱的光,個個都覺得,自己肯定能成爲修者。
浮臺上的荷音派修者,一個個走下來,各司其職。
不一會,試仙台上的測試者就分成了兩堆,一堆是凡人,一千有餘,一堆是散修,只有十幾個。
老者擡眼掃過人羣,眼中微顯一絲詫異,“咦,這次的凡人好像有點意思,也許能發現幾個好苗子。”
他看了眼四周,“雲離,你帶孫合道去負責散修的測試,讓他們去凌雲崖,這邊的測試老夫自己來。”
像荷音派這樣大點的宗門,大都對有資質的凡人更加看重,自己培養起來的修者纔是最好的,而對散修就沒那麼在意了。
一名面色冷峻的藍衫修者走過來,躬身道,“是,王師叔!”
“對了,有位叫周舒的散修,是本門內門弟子推薦來的,無須參加測試,讓他直接進入外門。”
老者又補充了一句,揮揮袖讓他去了。
雲離領命後,徑直往散修方向走來。
好久不見的孫合道,連忙跟在雲離後面,臉上帶着幾分竊喜。
他看向站在散修羣中的周舒,心中一陣暗喜,“你果然來了,也不枉我特意去調換任務!這次你落在我手裡,就讓你見識見識得罪我的後果,想入門,沒那個可能!”
上次的事他一直飲恨在心,向三願齋道歉後,不但沒有忘卻,反而更加耿耿於懷,對青霞坊市他毫無辦法,便把那怒意全都轉移到了周舒身上。
這次得知周舒要來入門,他特意花靈石和別人交換了任務,來做測試新人的職差,想要阻擾周舒。
周舒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朝着這個方向看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愣住,神態各異。
孫合道注視着周舒,齒脣微微抽動,狂喜中夾着幾分猙獰。
而周舒搖了搖頭,驚訝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淡然。
他沒有想到這孫合道的心胸狹隘至此,過了近一年還念念不忘,但他也有所準備,並不擔心。
沒什麼大不了的,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