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伴着一陣吼聲,一位身形頎長的準聖闊步走了下來。
隨之而來的是赫然浩蕩的威嚴,有若滔滔江水,瞬間沖垮了一切,連時間似乎都停滯住了,他那森然如墜幽冥的目光在周舒和青雀身上掃了一眼,隨即露出一絲不屑,“就這?”
“大護法,就是他們!”
上面傳來之前那個守衛的喊聲。
穿過準聖的絕對領域,依稀能夠看到,通道出口的上面至少站了五十位修行者,大多數都是混元金仙,也有一位準聖,但那位三城主並不在場。
可能是受了楊白的氣還沒消解?
“能在短時間內殺死十一個混元金仙,你們也算是不錯的了。”
準聖嘴角微揚,緩緩道,“呵呵,三城主當初居然沒看出你們幾個反骨崽,說罷,是哪個宗門派你們混進來鬧事的?你們蓄謀已久了罷,選擇今天出來暴露身份,到底是因爲什麼?”
周舒有點疑惑,“混進來鬧事?”
“少在那裡扯東扯西!”
準聖面色微凝,緩緩道,“說出你們背後的指使者,我可以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
“原來如此。”
周舒明白了什麼,輕輕搖了搖頭。
很明顯啊,這位準聖根本沒看出他們的掩飾,不知道他是周舒,還把他們看成守衛,雖說周舒對自己的掩飾很有信心,但這麼近的距離還看不出來……那隻能說明這個準聖,可能是有點差了。
很好,就拿他來試一試罷。
“說話!”
準聖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他很少見到這樣的情況,面對準聖還如此不當回事,這傢伙是明知必死,還是有什麼特殊的手段?怎麼看都是前者吧,能站在準聖面前不落下風的混元金仙,仙界裡數來數去就那麼幾個,這個打扮成守衛潛入安定城的,怎麼看都不像是其中之一。
周舒很平靜的道,“說什麼?”
準聖想到了什麼,輕輕搖頭,“也罷,能在安定城隱藏這麼多年,想必口風也是極緊的,能讓你說話的,大約只有天裁柱和三城主的刑具罷,你是自己來送,還是……”
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
對面的守衛神態自若的取出了一面銅鏡。
只看一眼,他就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那是可能對自己造成傷害的道器!
肯定是道器!
心中一驚,但轉瞬間就化作狂喜,身體都開始顫抖了。
如果他能有一件道器,或許他就能當城主,而不是做一個什麼權勢都沒有的護法。
雖然這個護法,也是仙界將他從萬兇榜上剔除的代價——如果不這麼選,他可能早就被誅滅或是進入這安定城底的囚天牢——,可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出路,誰不想多得到一些呢?
“你背後的人,看來很愛護你啊,不過實在是太愚蠢了……老夫笑納了!”
準聖臉色瞬間陰沉,不見任何動作,幾股大力化作滔滔江河,朝着周舒衝了過去。
道器已經出現,時機就在眼前,兵不厭詐,先下手爲強,我的東西,誰也不能搶走!
這個信念如磐石一般堅定,也像他當年爲了資源滅掉某個小宗門時一樣,那些仙玉,不管從哪裡來,不管要到哪裡去,既然我看到了,那就只能是我的。
砰!
大力剛出,便遇到了一道堅實的牆壁。
面對自己那超越法則的力量,牆壁沒有倒塌,依然立得穩穩當當,甚至還把自己的力量反彈回來了一部分。
這……
果然是道器,而且是上好的道器。
腦海裡竟然全都是這樣的念頭,都沒有去想一想,那道器爲何能擋住自己。
也是啊,他在安定城裡待了上萬年,不管面對什麼人,他從來的沒有見到過任何反抗,準聖也好神獸也好異族也好,比自己強也好,進入了囚天牢後,那就是囚徒,那就是任人宰割,在他的眼裡,囚天牢裡的所有人都是俎上的魚肉,何況是一個拿着道器的混元金仙呢?
周舒微微搖頭,莫名有種勝之不武的感覺,不過,他可不會留手。
早已積蓄好的輪迴之力,從經歷過輪迴長河,被聖人之力洗練過的道器中,猝然爆發。
疊嶽,萬山。
道爐中催生出來的最純粹最凝實的舒之力,轉化爲輪迴之力,再以超越法則的狀態,化作數以萬計的山巒,層層疊疊,一山連着一山,頃刻間,將通道完全覆蓋,那渾厚無疆的力量,足以充塞於浩然天地、覆蓋數十個界的力量,就這樣落了下來,落在不足十里方圓的出口通道里。
沒有一絲絲空隙,而那邊的準聖,甚至沒有一絲絲防備。
啊——
驚呼聲,如河流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即便是準聖,也無法在疊嶽這樣的道器面前保全自己。
“我的命宮……我的靈魂之橋……啊……”
周舒聽得到他的慘叫,外面那羣圍觀的守衛們也一樣聽得到。
雖然聽到的那一瞬間,他們都覺得是聽錯了,但很快,他們就從那根本不可能掩飾的淒厲叫聲中發現,不是自己聽錯了,而是大護法確確實實的發出了慘叫,而且是絕望的那種。
“老夫……饒不了你……”
一聲輕響,一道金光從層疊的山嶽中掠出,朝出口遁去。
去勢極快,似是來不及阻攔,外面的守衛們臉都白了,就連圍觀的那位準聖二護法,也禁不住往後退了幾步,他看得清楚,那金光,正是之前進去的大護法,進去的時候是完整的,出來的時候卻殘缺了,他甚至能夠感知到,在那破碎的命宮裡,在那斷裂的靈魂之橋下,法則核心都開始脫落。
除卻生命之輪,其他準聖重要的東西全都損壞。
這一戰,自己這邊可謂輸得極慘,準聖都敗了,而對方不止只是一個混元金仙,而且還只用了一招。
當然,這位心神仍在發悚的二護法不會知道,大護法之所以能離開,還是周舒故意放走的。
周舒收起了疊嶽,平靜的看着前方,搖了搖頭。
沒必要爲了一個準聖,就消耗掉所有的力量,讓自己的道器陷入不能再用的境地,已經勝了,就不必魚死網破,放他一條出路,也爲自己多爭取一些成功的機會。
但還是可惜了,以那位大護法的狀態,他本可以做得更好。
不過已經這樣,那也不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