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鑰山。
熙熙攘攘的人流,緩緩朝着獬豸神像走去。
天鑰山地廣人稀,大約居住着近萬獬豸族,還有三四千修行者,平日裡他們彼此很少聯繫,現在難得聚在一起,話也多了起來。
“怎麼突然召開御前廷議了,有什麼大事嗎?”
“這不是廢話啊,不是大事怎麼可能會開,不如猜猜是什麼大事。”
“多半是又和良苗國宣戰了。”
“上次才宣戰過,這次又來?”
“那不是停戰了麼,我們和他們這麼近,肯定要分出一個結果,我贊成打,狠狠打。”
“不一定是良苗國,我覺得和御前三家有關係。”
“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但你不這麼認爲麼,最近天鑰山裡發生了不少事情,都和他們有關啊。”
“你是誰最近抓人的事情麼,小心你也被……”
此時,一個身形高大的護衛快步走過,幾個獬豸族頓時閉上了嘴。
“鄭家的哎……”
“說起來我那小侄子,就被他們抓走了,現在還不知下落。”
“他不是很好麼,這次犯了什麼事?”
“誰知道,可能就是平時罵過他們幾句?”
“我好像也罵過,唉,御前三家現在越來越……”
此時,一個身形矮小的護衛快步走過,還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他們頓時又閉上了嘴。
“陸家的……”
這次卻沒人再接茬了,一路沉默着慢慢挪到了神像周圍。
高達千丈的神像,巍峨入雲,似是感知到了衆人到來,周身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
五色光環,層層展開,將方圓數百里完全籠罩起來。
獬豸族也不以爲異常,神像顯聖,本就是御前廷議的一大特色,若非如此,御前廷議也不會顯得如此神聖,據說,廷議上的每一句話,都會傳遞到先祖耳中,神像也會有所表示,並通過國主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不多時,神像邊就圍了近萬人。
每個人都神情肅穆,再也不敢竊竊私語。
外層是獬豸族和一般的修行者,內層則是御前三家的守衛,個個手執法寶,警惕的看着周圍,正如神像周圍的那三座雕塑一樣,彷彿最忠心的護衛,再裡面就是御前三家的家主或代家主,還有四大將。
他們面對面的各自站在一排,彼此點頭示意,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敵意。
在他們前方,也就是獬豸神像的正對面,擺放着一座祭壇。
祭壇上各種祭品已經準備好,只是祭祀的人還沒有來。
萬年來的規矩,御前廷議之前必須祭祀先祖,主祭只能由國主擔任,不管是主祭拖延了時間還是祭品不足,都是對先祖的不尊重,對獬豸國肯定沒有好處。
當然,這種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山頂宮殿。
衛國和鎮國的真實之影守在門口,臉色都有些不好。
“怎麼國主還沒有出來?”
“離廷議開始的時間只有小半個時辰了,按照往日的規矩,很快就要開始祭祀了。”
謝迅微皺着眉,“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謝忝滯了下,連忙道,“不會吧?難道他們還敢對國主下手?再說了,御前三家的家主都在神像那邊,其他人也沒有能傷害國主的能力吧?”
謝迅神色微凝,看着他道,“難道你知道國主的實力?”
“不知道。”
謝忝搖了搖頭,似有所思,“誰都沒見過國主出手,但應該不會差吧,畢竟也是通過了國主試練的強者,當時好像只有國主一人通過了,其他人都死在裡面了,那些人全都不弱。”
謝迅不自覺的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但我總有點擔心。”
“要不再去看看?”
謝忝看着殿門,有些着急,“要是誤了祭祀時辰,神像多半不會高興,那御前廷議的價值就大打折扣了。”
“不能正常祭祀,廷議還能開始麼?”
謝迅頓了頓,“國主不會知道了什麼吧?御前三家那邊說了什麼?”
“國主不想讓四大將和御前三家衝突?”
謝忝明白過來,心像是被誰揪了一下,“唉,這的確像國主能做出來的事情,不管我們和三家發生什麼,他總要做和事佬,可是這次不一樣,我們都準備好發動了,要是廷議失敗,獬豸國還是老樣子,真不知道輔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下次的御前廷議,恐怕就是逼國主讓位了,到時候衝突只會更大。”
謝迅嘆了口氣,“千算萬算,怎麼沒算到國主這邊呢,難道我們失策了?”
當——
一聲鐘響。
兩人越發急躁了,這是催促祭祀的鐘聲,若是三響還不開始祭祀,這次御前廷議多半就泡了湯。
獬豸神像那邊。
神像發出的光芒似是更璀璨了些,並不是好兆頭。
神像不滿意了。
四大將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而那邊的御前三家卻是相反。
“陸公,你跟國主說了對吧?”
“只要國主晚點來或是不來,四大將就傻眼了,我們還可以反客爲主!”
“沒錯,神像不滿意,也就是要求召開廷議的四大將違背了先祖的意願,必須革職!”
“還是陸公厲害,釜底抽薪啊!”
林白絮和鄭途都很高興,私下裡的交流很是得意,只陸戮還是一臉平靜,因爲他也很奇怪。
在御前廷議召開前,他的確找過國主,至少四次,但全都吃了閉門羹。
國主以祭祀之前必須絕對安靜的理由,沒讓他見面,這讓他覺得,國主是不是和四大將串通好了,已經決定要在這次廷議上徹底廢止御前三家,他甚至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一拼死活,可現在是什麼情況?
眼看這祭祀就要開始了,早早就進入狀況的國主卻還沒露面?
是自己猜錯了,還是國主那邊出了什麼事?
看起來似乎是好事,這幾天來的第一件好事,可他的心緒怎麼就平靜不下來呢。
當——當——
第二聲鐘響,敲在所有人心上。
不止是四大將和御前三家,周圍的獬豸族也感覺到了不對,若非修行者守衛的彈壓,恐怕就要鬨鬧起來了,但即便如此,仍有人在不斷的議論。
“國主怎麼了?御前廷議沒有國主可開不了,都快開始了。”
“祭祀都不出來麼,這都過了這麼久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國主病了,還是……”
“不知道啊,千萬不要出什麼事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