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穿過竹林,在坊市前分道而行,各自去了。
竹林中,一處不起眼的小丘漸漸消散成煙塵,兩名修者顯出身形。他們均着黑衣,臉上帶着古怪的黑色面具,對視幾眼,頗顯遺憾的搖了搖頭。
“劉三,兩天都沒收穫了。現在散修似乎很少單獨出坊市,難辦了。”
“是啊,在這樣下去主人又要生氣了。”
一修者狠聲道,“要不,抓些宗門弟子?”
“不行,主人好不容易找到這樣的好地方,絕不能打草驚蛇!要是引起各個宗門的警覺,害主人大事不成,你我死無葬身之地。”
“唉……”
兩人嘆口氣,身體詭異的晃動幾下,竟是迅速的沉入土中,消失不見。
周舒自然感覺不到身後的情況,他快速的朝着坊市走去。
身上的材料必須趕快處理掉,尤其是蟒髓。這種十分珍奇的符墨材料,放的時間越長,靈氣流失得越多,價值也就越低。
如果他之前的儲物袋還在,可以隔絕大部分靈氣,蟒髓的存放時間可以多出許多,但是那東西已經不在了。
走到三願齋,還沒進門,熟悉的夥計已經迎了上來,笑得極爲熱絡,“周公子,您又來了,有什麼需要小的做的?”
周舒點點頭,“幫我找一位墨師,你們店應該有吧?”
墨師,是專門處理符墨材料,配置符墨的人,和符師等等一樣是一種職業,只是地位遠遠不如,這是因爲凡人也可以做墨師的緣故,當然,大多數優秀墨師都是修者。
夥計做了個請的手勢,連聲笑道,“當然有。周公子說笑了,本店怎麼會沒有墨師呢,請跟我來。”
走進三願齋,周舒隨意一掃,“今天華掌櫃不在啊?”
“華掌櫃出門辦事,還沒回。放心,公子的吩咐,小的保證辦好。”夥計拍着胸脯,似乎把自己當成了掌櫃。
“那就多謝你了。”
在夥計的指引下,兩人徑直走進一間偏廳。
偏廳也不小,裡面起碼有五個人在埋頭忙碌着,許多桌子上,都擺着新鮮的材料,有靈草有妖獸血肉,混雜在一起,讓廳裡瀰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夥計快步走過去說了幾句,不一會,就有一位老者緩緩走近。
老者看上去已有七八十歲,滿面皺紋,對着周舒微微施了一禮,淡然道,“客官,不知道想要處理什麼材料?”
老者雖是凡人,但看上去謙沖睿智,仿若智珠在握,竟給周舒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他不覺微微一愣。
這種感覺,只有見到他前世的老師時纔會有,之前的劉玉謫都不曾給他過。那種難以言狀的睿智,似乎說明他在自己的領域已經臻於化境,外表平淡,但內心卻自信滿滿,沒有什麼事是他不能解決的。
先有吳明,又有這凡人老者,坊市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
夥計還以爲周舒不放心,連忙介紹,“周公子,徐老是我們這最有名的墨師了,雖然不是修者,但配置出來的符墨,就算築基境的符師也要交口稱讚的。”
周舒輕輕點頭,還了一禮,“徐師一看就是智慧老者,在下並無多慮。”
對於這樣的老者,無論仙凡,他都極其尊敬。
老者身體一滯,他在這三願齋雖然頗受敬重,卻從沒有修者客人叫過他徐師,一聲徐墨師已是很大的禮遇了,不由很有些吃驚。
但他很快便平和下來,微微笑道,“呵呵,周公子謬讚了,小老兒徐山,不值一提。”
周舒笑了笑,取出玉瓶遞過去,“這是在下要處理的材料,請徐師過目。”
徐山雙手接過玉瓶,先觀其色,聞其味,隨即拿出一隻玉匙,倒出一滴蟒髓仔細查驗。
好一會後,他緩緩擡頭,“周公子好本事啊,竟然連金環奎蟒的蟒髓都弄到了。”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周圍的墨師都被驚動了,紛紛聚攏過來。
“什麼,真的是金環奎蟒的蟒髓麼?”
“難得的上好符墨材料,真想試試手啊。”
“那可是很稀少的二階妖獸啊,看這位客官的修爲,也不知道怎麼得到的……”
“可蟒髓可是很難配製的,連引雷果都比不上,稍有不慎就全毀了。”
顯然,蟒髓這種材料十分難得少見,配製符墨的難度也很大,幾位墨師看得有些心癢,想試又不敢試。
周舒淡淡一笑,讚道,“徐師果然好手段,在下佩服。”
他取出材料,但並未說明具體是什麼,也有幾分測試老者水平的意思,因爲金環奎蟒的蟒髓極其稀少,辨別也難,但徐山很容易的就說出來了。
這讓他對徐山更多了幾分欽佩。
徐山將蟒髓放回玉瓶,凝視着周舒,微聲詢道,“周公子,金環奎蟒的蟒髓十分稀少,價值不凡。你真的放心讓老兒配製符墨?”
周舒點點頭,“在下對徐師有信心,儘管動手。”
邊上的墨師也紛紛幫腔道,“在這裡,要是徐墨師不行,我們就更不行了。”
這裡面有兩位修者,甚至達到了煉氣境四層。
“好。”
徐山淡淡的道,“蟒髓富含三系靈氣,金水土,兼有奇毒,可以配製的符墨也有好幾個方向,具體的總數超過二十種,敢問周公子需要哪一種?”
周舒思忖了一會,“水土均可,如果夠的話,最好一樣一瓶?”
邊上的墨師頓時皺起了眉,“客官你的要求太高了。”
“就是啊,這麼點蟒髓,還要求兩種符墨,真是想得太好了。”
“就算只一種,失敗的機會也很大,還兩種?”
周舒對符墨沒有什麼瞭解,聽到議論,也是帶着歉意道,“徐師,可以不必在意在下的要求。蟒髓再放下去,效用也會流失,只要不浪費材料就可以了。”
徐山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道淡淡的光芒,成竹在胸的道,“周公子的要求,老兒清楚了,五日後來取符墨吧。”
周舒拱了拱手,“如此就不打擾了,有勞徐師。”
夥計領着周舒出門,身後立刻傳來一陣嘈雜的議論,很久後才歸於沉寂。
走到正廳,夥計行了一禮,“周公子,按照行規,在本店製作符墨,如果製作成功,本店是要收取一定費用的。”
“請說。”周舒微笑點頭,天下自沒有白吃的午餐,也不會有人白白幫你幹活。
夥計帶着一絲古怪的笑容,“費用不是靈石,是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