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覺間,周舒已在後越界上待了好幾天。
他警惕的守護着後越界,同時也震驚於後越界上的一切。
山脈湖泊,沙漠河流,乃至於草木泥石,細看中都有一種玄妙的意味,用劍的角度來說,就是無處不劍,天地萬物皆可爲劍的感覺,而後越界裡又遍佈着陣法,將天地萬物中的劍意一一引導出來,如百川歸海,最後集中到熔爐裡。
熔爐中彷彿不是火,而是天地間的劍意,也不是歐亭在鑄劍,而是天地在鑄劍。
或是陣法發動的原因,此時的熔爐已經看不見了,被火焰團團圍住,時不時能聽見鍛打之聲,然而那聲音並不嘈躁,倒是清越如歌,讓周舒頗覺受用。
“天地爲爐,自然而生,大師就是大師,這是紫痕的造化,也是採盈的運氣。”
周舒微微點頭,心裡的期待越發多了。
忽而,周舒站起身來,朝遠處看去,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又有人來了。
這幾天裡,他已經驅趕走了好幾個人,都是看到後越界的劍陣沒有了,以爲出了什麼事,想過來探個究竟的,周舒當然不會允許,先禮後兵,那幾人大都知道周舒的厲害,而一個不知道的,很快也知道了。
人影越來越近,周舒微微一滯,“是他?”
雖然認識,但周舒也不會放鬆警惕,迅速的迎了上去,將他擋在界外。
周舒皺着眉,“衝之,你過來做什麼?”
“我來幫你啊,周道兄!”
遊衝之臉上帶着風塵,眼神閃動,顯是有不少激動。
周舒訝道,“幫我?我沒什麼需要幫的。”
遊衝之愣了下,很快明白過來,“周道兄,你還不知道吧?後越界很快就會有麻煩了!”
周舒似有所思,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說來聽聽。”
“蝗潮啊!”
遊衝之急急的把事情說了一遍,都沒注意到周舒的臉色變了幾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好一招借刀殺人之計,這蝗潮就是刀,如果自己在蝗潮裡出事死了,萬魂宗挑不出毛病來,新月城也不會被指責懲罰,可是,爲了自己,就要讓四十七個衛城隨之陪葬,這代價也太大了罷。
城主如此痛恨自己嗎?又或是別的原因?
當然,周舒只要回去主城就沒事了,但現在,他必須守護後越界,是爲劍,更是爲歐亭。
歐亭爲了自己鑄劍要面臨蝗潮,怎麼能讓他遭受滅頂之災?
就算再艱險,自己也要拼一把。
周舒看向遊衝之,神色凝然,“多謝你了,不過你還是回去吧,你一個人幫不了我,而且你來了,會影響到白玉京在新月城的地位,對你遊家大爲不利。”
“不用擔心這個,就我來不會影響什麼,而且是二哥支持的,嘿嘿。”
遊衝之笑得還有些得意,“周道兄,不是我一個人來幫你,我已經召集了三界的人,當然還有新月城裡的許多真仙,加起來有兩千多了,這麼多人肯定能幫上忙!”
“兩千多人?”
周舒有許多意外。
遊衝之點頭道,“是二哥提醒我去找人的,也不難找到,我發現其實有很多真仙都想來抵禦蝗潮,從中獲得資源好處,但新月城一般都不會安排,因爲這種事情都是金仙去做的,許多真仙想去都只能自發去做,結果往往是餵了浮游獸,這次我說了要組織,很多人都自願報名,我不要都不行!”
周舒心中一動,如果真有這麼多人,未必不能守好後越界,“你把蝗潮的事情具體再說一下。”
“我就不說了,這裡有些玉簡,你好好看看。”
遊衝之把二哥的玉簡遞過來,“蝗潮雖然不是什麼秘密,但具體信息只有新月城管理那邊纔有,我也不知道二哥是怎麼弄到的,很詳細也很有用,就是看了這個,我纔有信心的。”
周舒粗略的翻了一遍,心裡有了數,緩聲道,“多謝你二哥了。”
想不到,在危急時刻,伸出手的是白玉京,說起來玲瓏閣肯定也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知道的比誰都早,但他們一直都沒什麼動靜,連通知周舒一下的想法都欠奉,就等着蝗潮來吞沒這裡。
雖說本身也沒什麼交情,但從這件事來看,還是有點心寒的。
遊衝之認真點頭,“是啊,二哥真的很用心,我沒想到的,他都幫我想到了。”
周舒微微笑着,“更要多謝你,衝之,先下去吧。”
“我們有什麼好謝的?”
遊衝之故意皺眉,心裡卻是美滋滋的,“那些真仙大約後天能到,而蝗潮是在四十五天後,總之我們現在就要開始準備,我已經有計劃了,是這樣的……道兄你有什麼意見嗎?”
周舒緩緩點頭,看着玉簡,似是陷入了沉思。
遊衝之靜靜等着,回身看了眼被火焰包圍的熔爐,似有所思,“重點就是大師鑄劍的這裡吧?道兄,我們保護好這裡,絕不讓蝗潮衝擊到,不然大師和劍都很麻煩。”
周舒神色凝然,“當然,不過後越界每一處都很重要。”
天地爲爐,鑄劍的關鍵是整個後越界,周舒很確定,不管哪一處受到損害,都會影響到最後成劍的效果,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整個後越界保持完好。
遊衝之輕輕點頭,“後越界只有五萬方圓,我們人夠多,應該也做得到。”
周舒默然不語,但識海里則是涌動如潮。
做他最擅長的事情。
推演計算,快速進行着,在識海里後越界被分成許多個小塊,每一塊上都進行着複雜的操作,像是在下一盤棋,如何佈陣,如何建設防禦,如何利用真仙……很快就有了成百上千種計劃。
之後,諸多浮游獸的資料被輸入進去,龐大的蝗潮在識海里成形,開始對後越界衝擊。
不斷的模擬着一場接一場戰鬥。
這些戰鬥瞬息之間發生就結束,得到的只是結果,也就是一串數字。
雖然每次都不可避免的有誤差,但只要模擬的次數夠多,就能接近真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反覆覆了許多次,接近完美的幾個方案被陳列出來,周舒依舊沒有停止,圍繞着這幾個方案,繼續做着精修改動,又一次次的模擬,直到得出最後的結果。
根據結果來看,除非出現意外情況,否則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完美。
周舒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