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之眼？”
看到這熟悉的漩渦，周舒也不覺愣了一下。
趙月如的歸墟之眼，倒是和他的沒有多少區別，白煙一入歸墟，周舒立時便感知不到自己的劍意了，當然，這應該有周舒並沒有附着神唸的關係，不過悟道後的舒之力，和他完全失去聯繫這種事情，卻也是第一次發生。
歸墟之眼，不愧是踏海劍訣的精華所在，神妙非凡，其中應該也包含了某種法則。
修仙界裡，許多不能被理解清楚的法訣，都帶有特殊的法則之力，因此才能發揮出特殊的效果。
這並不是說，踏海真人在剛剛渡劫後就能通曉法則，就能創造出這般厲害的法訣，其實創造這類法訣的修仙者，也未必能通透這些法則，大多數都只是無意中得到的，所謂“文章乃天成，妙手偶得之”，就是這個道理。
周舒也是料不到，趙月如對踏海劍訣和劍意瞭解得如此深入，各般變化都掌握得極爲出色，配合她的劍意境界，能發揮出極好的效果。
若早料到，他便會做出準備，劍意也不一定被歸墟之眼吞噬。
趙月如凝視着那漩渦，臉上並無半分喜色，反而沉重了許多，額角漸漸冒出一點一點的細汗。
看得出來，她很吃力。
被困在歸墟之眼中的舒之力和劍意，超出了她能控制的範圍，她的歸墟之眼，不一定能將它們完全轉化，變成另外的力量，萬一被反噬，後果就不大好了。
“長老，小心點……”
“別說話，你我還在比試，是對手！”
趙月如低聲喝斥，神色越發專注，凝重，甚而身體都變得僵硬了。
她繃着漸漸蒼白的臉，舉着沉重的劍，一點一點的上擡，動作凝滯而機械，像是一個揹負着幾萬斤重壓的木偶，有些好像，但周舒注視着她，眼中只有敬意，把試招當成一決生死的較量，也只有她了。
在這點上，他不如。
幾息後，趙月如擡頭看向周舒，蒼白的面龐上帶着一絲笑意，微翹的嘴角邊有兩行鮮血正緩緩流下。
拼到吐血，真是竭盡了全力。
“周舒，是你小心點，輪到你了。”
話音剛落，她面前的漩渦開始縮小，眨眼間就幾近於無，但隨即又擴大開來，變成原來的大小時，龐大的力量驟然涌出，凝實無比，如一根湛藍而深邃的海柱，朝周舒直衝過來。
彷彿周圍所有的力量都被那海柱吸收進去了，整個金龍殿內，風止水停，一片寂靜。
周舒神色微凝，他的舒之力還有劍意，已全在歸墟之眼中消失。
連舒之力都可以完全轉化，趙月如的歸墟之眼，顯是比他還要高出一個境界。
瞬息間，巨力已到身前。
周舒後退一步，青釭劍已在手中，一圈一劃，面前頓時豎起一面明鏡。
明鏡止水。
嘭！
一聲巨響之後，明鏡很快裂開，光影散落一地，而那股巨力也全然消失，不見蹤影。
“呵呵。”
趙月如身形微微一晃，有些支撐不住，“周舒，你確實比我強很多，輕而易舉的就擋住了歸墟之眼。”
“這差不多也是我劍意的極限了。”
周舒輕輕搖頭，坦然道，“長老，我的劍比你好，境界也比你高很多，而且你的身體狀況也很不好。”
倒也不是他故意安慰，他用的明鏡止水，的確也只有這樣的效果。
只是，在大多數情況下，他是不會用的，因爲明鏡止水差不多已經是淘汰了的法訣，如果他用舒之力，或是煉力訣，都可以更輕鬆的擋下趙月如的攻擊，而且更方便更不費力氣。
“不用幫我找理由。”
趙月如站穩了身形，看着他淡淡的道，“我感知得到，劍意非你所長，道纔是你的核心，你那劍意裡最麻煩的就是道之力，這方面我遠不如你，我的道……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的那道劍意，到底用了你幾成力，要確切的告訴我。”
周舒思忖片刻，緩緩道，“一成。”
他雖是用了不少精力，但那劍意，也着實只用了一成力。
“和我料想得差不多，只是一成就需要我用到全力，甚至傷害本源，”趙月如卻沒有太過訝異，只輕輕搖着頭，眼中甚而蘊着一絲笑影，“難怪你說的那麼篤定，能夠帶我離開……我現在是明白了，龍宮裡的那些八階海族全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
周舒攤了攤手，微笑道，“我也沒有打那麼多，只對付金長老就夠了。”
“這倒是，擒賊擒王。”
趙月如收起長劍，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淡淡的道，“周舒，你記住了，等我恢復好了青索劍再比，那時我不會再輸給你。”
“好，我記住。”
周舒點頭，緩緩道，“長老，我們先離開龍宮再說，免得夜長夢多……出去前，我有點重要的事要交待。”
趙月如走近幾步，側頭看着他，“嗯？”
周舒顯出幾分鄭重，“你緊跟着我，別離開我三尺之外。”
“要這樣？”
趙月如眉目微凝，試探着道，“你是要故意掩蓋我的氣息麼？哦，你沒有告訴他們，你已經取出了我體內的真龍之血吧，所以才擔心他們看出來？”
“長老果然冰雪聰明。”
周舒微笑點頭，“要是讓他們知道，真龍之血已經分離出來，就在我身上，怕是會惹出許多事來，我們也有可能離不開龍宮。”
趙月如輕輕點頭，“是啊，人總是貪心的，海族也是一樣，就算你給了他們金龍後裔，但如果他們知道你還有真龍之血，肯定也會想辦法得到，甚至不惜代價，最好不要給他們這個機會……”笑了笑道，“難怪你一直不讓我出去，好罷，我依你便是。”
說着，她靠近了周舒，近乎貼在一起。
一股白煙漸漸升起，將她包裹在裡面，煉力訣，而外層，則是周舒的神識護佑。
必須謹慎。
那些龍宮長老，也都是八階，神識雖不如周舒，但也絕不會差。
如果讓龍宮長老們知道，他身上現在就有真龍之血，他們很難不起貪慾，要是爲此發動了龍宮的防衛機關，周舒或許可以出去，但趙月如就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