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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形如骷髏,面上並無一絲血色,雙腿自膝蓋以下,只剩下了森森白骨,慘不忍睹,身上的皮膚也是枯黃如樹皮,遍佈皺紋,看不出一絲活人的樣子。
如果是活人,也是活死人。
活死人看着周舒,顯出幾分狐疑之色,龜裂成幾瓣的嘴脣蠕動了幾下,“你,認識,我?”
他說起話來很費勁,彷彿連聲音都裂開了似的。
周舒定了定神,仔細凝視着他,確定了剛纔的想法。
這人之前周舒沒有見過,但周舒見過他的石像,雖然身材和形貌都有很大的變化,但眼前的人肯定就是過去在青霞坊市抓捕散修的邪修頭目。那時他被袁黎用夜黎梭擊中後不知所蹤,誰都以爲他肯定死了,卻想不到竟逃到這裡躲了起來。
但周舒之所以對他有深刻的印象,卻不是因爲他是邪修,而是他的面貌!
這邪修長得和周舒的師父劉玉謫極其相似!
當初看到石像時,周舒就徹底的怔住了,然後袁黎說這石像就是邪修頭目的時候,他的心情異常的複雜,他絕不認爲自己的師父劉玉謫會變成邪修,而且會將他也抓起來,但從石像看面貌也實在太像了,幾乎就和劉玉謫一模一樣,是劉玉謫沒有死,還是親生兄弟?
周舒沒有對任何人說,一直記在心裡,只希望以後修爲高了,就去探查真相。
卻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這名邪修。
現在看到真實的人在眼前,不再是石像,周舒立刻可以肯定,這活死人絕不是劉玉謫,兩人的面貌雖然有九成九的相似,但骨子裡的氣質全然不同,一個邪氣森森,一個正氣凜然。
但肯定之後,周舒的心情依舊很複雜,說不出是不難受還是難受。也許師父是真的死了,那樣大的法寶爆炸,怎麼可能活着。
他很有些黯然。
周舒擡起頭,面對着那活死人,緩緩道,“你叫什麼?這煞屍是你的?”
活死人微微晃了一下頭顱,答非所問的道,“呵,你殺了,我的好東西?”
“果然是你的,真是邪性不改啊。說吧,你叫什麼名字,說出來,我給你留一個全屍。”
周舒眼中閃過一絲無比的憎恨,這人生得像劉玉謫,但性情行爲和劉玉謫全然不同,若真是劉玉謫的親屬,他不得不爲劉玉謫感到難過。
“不要這樣,那只是誤會。”
活死人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顫顫悠悠的遞出手來,“這顆開陽丹,能增進一層煉氣境的修爲,就當作補償。”
他的右手和雙腿一樣,根本就只剩下骨頭了,骨頭中間擺着一顆黑色的丹藥,丹藥看上去倒是靈氣十足。
周舒看也沒看,淡然搖頭,“是開陽丹,還是用來煉製煞屍的煞魂丹?收起你這一套,老實說出你的名字。”
活死人面色一沉,“敢這樣對老夫說話,不怕我殺了你麼?”
“可笑。”
周舒淡淡的道,“你中了兩記夜黎梭,氣海爆炸,一絲靈力也沒有,而且動都不能動,有什麼理由說這種話。”
這邪修可是凝脈境修者,一旦氣海炸裂,強大的液狀靈力蜂擁而出,對身體造成的損傷比煉氣境的他可大多了,連修復都不可能。
周舒可以認定,這人對他沒有一點威脅。
沒有一點靈力,又在這種地方枯坐了幾年,連身體都消耗光了,才變成這副骷髏模樣,離死不遠。
雖然凝脈境修者有很強的神識,但只能用來探測,若是要發出神識類的攻擊法訣,則必須要有靈力驅動纔可以,如果他能用,趁周舒在外面的時候他早就會用了。
之前的那名荷音派弟子,不知底細,多半是受了什麼蠱惑,才上當被煉成了煞屍,而周舒絕不會上這樣的當。
聽到夜黎梭,活死人猛地一震,手中的丹藥直接掉到地上,定定的看着周舒,“你,你,果然認識我!”
收取散修神魂,佈置煉火大陣雖然是他策劃的,但他並未實際參與抓捕散修,也沒有見過周舒的樣子。
周舒點了點頭,坦然道,“不錯,你那煉火大陣,便是我告知袁黎管事來破掉的。”
單刀直入,周舒要徹底斷絕他引誘自己的希望。
“我殺了你!”
活死人身形猛地一震,幾乎從石臺上跌落下來,恨恨的指着周舒,“你,壞我大事,我一定要,殺了你!”
啪,啪!
兩隻黑色的梭形法寶,從手中擲出,朝着周舒飛過來。
周舒用長劍輕輕一擋,法寶毫無力道的落在地上,發出叮噹的響聲。
他注目看去,那正是袁黎的夜黎梭,被這邪修拿在手上摸了幾年,原本漆黑的梭身被撫摩得有些錚錚發亮,其中蘊着難言的怨毒之意。
“殺了你,殺了你!你這殺才……”
活死人憤恨無比,終於跌倒在地上,無力的撐着骷髏一般的瘦弱身體,對着周舒不斷喊叫,發出惡毒無比的咒罵。
那日他中了夜黎梭後,氣海頓時爆裂,靈力大量流失,憑着剩餘的一點靈力,勉強飛到了這山谷前。剛剛落地靈力就沒有了,禍不單行,正巧碰見一羣黑背狼,雙腿和右手的皮肉全被咬掉,掙扎着逃到了谷中的山洞,過了很長一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直到前不久,一位荷音派弟子誤入此地,他裝出前輩的模樣,指點了那弟子很多修仙知識。那弟子便認爲他是世外高人,並深信不疑的服下了一顆被稱爲能大量增加修爲的煞魂丹,最後被煉製成了煞屍,慘不堪言。
周舒冷眼看着活死人,眼中沒有一絲同情,反而更多了幾分憤恨。
他該死,這全是他應得的。
對於一個想奪取修者神魂來煉製異火的邪修,任何懲罰都不爲過,這種境遇也算是遭了天譴,但遭天譴後居然還把荷音派弟子煉成了煞屍,簡直天理不容,若不是想了解一些事情,周舒早就下手了。
他看着活死人,露出疑慮的神色,“該怎麼處置你呢,是送去荷音派,還是……”
活死人掙扎着擡起頭,無比仇視的看着周舒,“你是要把我交給袁黎麼?癡心妄想,我死都不會去的!”
他大聲喊着,身體卻是止不住的發抖,色厲內荏,他來自離淵府,身上帶着許多秘密,也知道天流宗這樣的大宗,多半有搜魂煉神的手段,對待他這樣的邪修絕不會客氣,要是落到袁黎手裡,他的下場只怕比現在還要慘,魂魄都要被禁錮,連死都不如。
“不一定。”
周舒略顯沉吟,“只要你說出名字,再回答我幾個問題,你就會死得很簡單,不會受到什麼痛苦。”
活死人鬆了口氣,臉上帶了幾分疑色,“你到底是誰,爲什麼這麼在乎我的名字?”
周舒微嘆口氣,“你認識劉玉謫麼?”
“劉玉謫?!”
活死人身形一震,頓在那裡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