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不停生長腐蝕的劇痛,依舊在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唐毅,讓他並沒有多少時間浪費。
等他收穫兩篇法訣,決定好首先修煉《道德神章》時,已經伸出他那骨白色的雙手,將遠在幾十丈外的黃玉靈碗攝到眼前。
“是非成敗,就在眼前了!”
看着碗中這恍如乳液一般的信仰願力,唐毅心中暗暗嘆息了一聲,當即在不遲疑,運起了道德神章。
淡淡的瑩白光輝,從靈碗中氤氳而出,在流淌於周圍的法力牽引之下,圍繞着一具血肉模糊的骸骨不停遊蕩。虛空之中彷彿響起無數人的誦唸祈禱之聲,帶動這道氤氳迴環的願力一起震動。
這禱告之聲自然不是虛幻,而是白蓮妙境中的所有黃泉之民,全心誦唸之下的結果。
利用信仰願力開闢體外竅穴天地,鑄造神靈國度,並不是只要有信仰願力就可以了,畢竟玄天宗收集儲藏在這裡的無盡願力,都是經過徹底精純的存在。
這樣願力,或許可以被某一神靈直接吸收運用,但不能用來直接修煉道德神章中的竅穴天地。
只有經過信徒誠心信仰,爲這性質純粹的願力賦上了特定的屬性,才能用來修煉道德神章。
就好比現在,這些原本乳白色的精純願力,在這些黃泉之民的祈禱聲中,漸漸泛起了一絲渾黃的顏色,儼然受到了周圍黃泉的侵蝕。
不過十幾個時辰,原本至精至純的信仰願力,就已經完全被黃泉之民的信仰同化,變成了一股渾黃厚重污穢的信仰願力。
這正是唐毅期待的變化,看到環繞在周圍的最後一縷願力都徹底轉化了屬性,他當即誦唸起道德神章中的咒文,與虛空中的祈禱之聲混在一處。
一直環繞在他身體周圍的願力,隨着咒文的出現,漸漸如水波一般盪漾開來,隨即又均勻地朝着與五嶽天完全對應的一處虛空聚集過去。
開闢體外竅穴,自然是需要先測量出竅穴的位置,所以這處對應五嶽天的虛空,正是體外某一竅穴所在。
“就在現在!”
隨着竅穴的確定,願力性質的轉化,一切準備工作皆已具備,唐毅這時終於在心中一聲怒喝,神魂之上陡然剝離一顆晶瑩透徹的念頭,隨着咆哮的法力,隨着這些願力,一起破入這點虛空之中。
霎時,四周的黃泉河水彷彿都被其引動,竟然也跟着這些法力願力,涌入這處虛空竅穴之中。
恍惚的空冥之中,唐毅彷彿又再次回到了熟悉的混沌。
或許唯一有所不同的地方,這一處混沌並非源於他的體內竅穴,而是與之對應的體外虛空竅穴。
冥冥渺渺的混沌中,一點暗黃色的靈光漸漸泛起,瞬間擊破了混沌的晦暗。
唐毅知道,這是又一尊開天闢地的神靈開始孕育了。
與開闢五嶽天、靈音天和六識天不同,這次靈光中孕育的不是他的身神,而是識神念頭。
法力、願力、乃至連同它們一起涌入混沌之中的黃泉之水,這時都成爲了這輪靈光中的資糧。心神沉浸在這裡,他似乎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靈光中的這顆念頭,在飛快地成長着。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日,或許是一天,或許是一年,當他的心神再次關注到混沌中的靈光時,已經到了果熟蒂落的時機。
深處黃泉源頭的這座洞窟中,無數奔涌的黃泉之水開始劇烈涌蕩,附近就好像突然出現了一顆永遠也填不滿的深邃黑洞,在不停地吞噬着周圍的黃泉水。
而在唐毅體外竅穴之中,一道粗大的渾濁河流也漸漸形成,就好像是一把黃色的剪刀,幾乎將混沌剪成兩半。
咔喳……!
這是剪刀合攏的聲音,也是混沌破裂的聲音,更是靈光孕育成熟,瓜熟蒂落的聲音。
“吾名黃泉!”
一道刺眼的金光,陡然從破碎的靈光中衝出,一道恢弘浩蕩的聲音,像是宣誓着自己的存在一般,瞬間傳遍了整個混沌。
唐毅在這一刻,就感覺自己真的成爲了一尊剛剛誕生的神靈。
衝出孕育他的靈光,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身體,不同於之前的任何神體,這是一條修長而有力的蛟龍之體,全身覆蓋着恍如精銅一般的明光色鱗片,不是流淌過凌冽的金屬光澤。
尖銳的犄角,猙獰的龍首,乃至銳利的指爪,這無一不說明着,他這次形成的身體,是一條蛟龍。
準確地說,他不是龍,就是蛟,代表黃泉的——黃泉蛟。
這具黃泉蛟龍的神體,似乎天生就與黃泉一體,可以操縱黃泉河水。
漫天涌蕩的黃泉河水,隨着他輕輕探手一抓,立刻就毫無窒礙地落到了祂的手上,變成了一柄小巧玲瓏的黃色剪刀。
如水流一般的黃泉願力頓時從神體中涌出,灌注到這柄剪刀中,頓時閃爍起一顆顆繁複至極,難以言表的神秘符文。
片刻之後,當唐毅消耗不少願力,神軀略顯黯淡時,這一柄原本只是黃泉之水凝成的剪刀,竟然真的成了一柄像是法器一樣的存在。
隨手丟出,這剪刀對着混沌一剪,頓時虛空開裂,顯出一條渾黃大河。
這其實就是神靈以自身所代表的法則,利用天地靈物乃至信仰願力,鑄造而成的神器。
它們與法器或者法寶一樣,可以有不同的作用,但因爲煉製手法的特殊,在某種程度上,神器在很多時候也就代表了神靈的權柄。
當然,眼前的這柄黃蛟剪並不是唐毅的權柄具現,只是他爲了方便開闢神國淨土,而臨時祭煉的一柄神器而已。
對於真正代表他權柄的神器,他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但還需要等他開闢出神國淨土再說。
在混沌中開天闢地,對於他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所以十幾次揮動黃蛟剪後,一方儼然另一個黃泉天的世界,出現在了虛空中。
這裡當然不是真正的黃泉天,但同樣有一條橫亙天地的巨大黃泉,使得兩者是如此的相似。
與五嶽天一樣,開闢出這方天地之後,黃泉蛟依舊要再次投入這方天地,與這方天地徹底合一,纔算是將這方世界徹底穩定住。
接下來他需要做的,就是在這裡凝聚一件完全代表祂權柄的神器。
不過再次之前,是他重新開始凝聚肉身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