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塵,聽說你昨天又發大財了?”一道清脆的身影遠遠地傳來。
屋裡的薛塵聽到,臉色一變,身形一閃,幻影在屋內竄閃,一瞬間將桌子上一些裝着珍貴材料的瓶罐收起來,然後平靜地坐在石凳上喝茶看書簡。
剛做完,就見一道倩影疾步進來,粉色衣裙翩飛,幽藍耳墜叮叮脆響,正是吳妍麗,她第一眼就環視屋裡四壁,眼放綠光,掃視許久,但卻沒有發現什麼。
“哼!”吳妍麗嘟嘴不滿,坐到薛塵旁邊,抓着他的衣袖使勁拉扯,埋怨道:“薛塵,你是不是故意把好東西都藏起來了?”
薛塵全神貫注地看着書簡,移動了一下身子,轉頭背對着吳妍麗,好似沒有看到,明顯不想理她。
原來,吳妍麗前幾天知道薛塵賺了許多財富後,就天天來他這玩,蹭吃蹭喝也就算了,但每次來都找他要些寶物,最低都是仙階一品巔峰的,如禁法藍寶石,至純的仙果液等等。
好吧!以兩人好友的關係,薛塵也不在乎這些,但更讓他憋屈的是吳妍麗要這些東西的理由:“哇!這顆石頭好漂亮,就可以用來鑲嵌我的裝飾臺,嗯!好香,我先嚐一口,不錯,味道真好,正好我跟守衛混熟了,用這個去內城把可愛的松鼠引過來肯定行……”
最無法忍受的是過了幾天後,吳妍麗淚眼朦朧地過來跟他哭訴:“薛塵,那個松鼠喝了所有仙果液後,突然伸腿一蹬就倒下了,昊吳爺爺說它死了,嗚嗚嗚,都是我害了它!”
薛塵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心裡狂呼:“不會吧?難道你不知道虛不受補,一個靈獸怎麼能一次性喝那麼多精純的仙液,沒爆炸就算不錯了!”
這還不是最令他氣憤的,而是第二天商行的一位仙人找上吳妍麗,說松鼠是異種聞香鼠,商行用來培養準備以後分辨各種仙藥仙丹的,要它歸還,最後在吳家花了一些錢財後才擺平。
薛塵聽吳妍麗說了後,再也不敢隨便給她寶物,萬一弄出更大的事件,他估計也要牽連進去。
此時在仙煉鋪裡,吳妍麗圍着薛塵走動,用各種賣萌卻都無效,薛塵一直是裝作沒看見,總是避開。
最後,吳妍麗眼珠一轉,嘴角壞笑,拉着薛塵衣袖扭身低頭,拖着長音嗲聲:“薛塵塵塵……,我知道錯了嗎?”
嘶!
薛塵猛吸涼氣,頭皮發麻,卻是頭一次被女人這麼叫,渾身不自在地顫抖,手一哆嗦,書簡就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然後他彎腰撿起來,但沒想到吳妍麗想獻殷勤,也急忙側身蹲下撿書簡,卻正好撞到,碰一下其實也沒什麼,但撞到的卻是臉,那櫻桃紅脣正好觸到薛塵的嘴角。
那一瞬,房間是無比靜,兩人各握着一半書簡,互相對視,大眼瞪小眼,吳妍麗回神過來後滿臉嬌羞,臉蛋就像紅蘋果,一直蔓延至脖頸,緋紅嬌豔,格外誘人。
薛塵就與其隔着一件衣服厚度的距離,曖昧亂了他的心,聞着天然的女人香,心中驀然燥熱,喉結咕嚕地滾動,就本能地想伸頭過去一親芳澤。
而看着薛塵俊秀的面龐,迷人的眸光,吳妍麗呆了,根本沒有一絲反抗,感覺自己與薛塵的鼻尖已經在觸碰,炙熱的氣息傳遞,渾身發軟,美瞳迷濛。
另外在這個時候,薛塵的無相神心中人道相也在急速運轉着,本來男女情愛是複合自然,人道相中的欲相也沒幹擾,薛塵的想法屬於正常的範圍。
可是,情相卻也浮現,無相神心的金球畫面上,映射一條淡紅色的蜿蜒河流,西水河畔的雪衣倩影,深深銘刻永難忘。
砰!砰!
他的心砰地一聲狠狠抽動,倏地有一種自己認爲的負罪感,接着又砰地一聲,他本能地將吳妍麗推開,他的頭撞在石桌上,有一絲疼痛,但卻比不上心中永遠的傷痛——那沒有勇氣去愛卻無法忘懷的深深傷痛!
而對面的吳妍麗此刻也清醒了,又羞又怒,羞的是居然大白天干這等不知廉恥的事,怒的是薛塵最後關頭居然退縮了,心中甚至在想:“我沒有吸引力嗎?他爲什麼又退縮了?”
胡亂地想了許多,吳妍麗感覺心情複雜難受,最後慌亂地離開這裡,可沒注意自己腰間的香囊掉下來。
而薛塵一直捂着心口,倚在石凳旁,手握着拉破的半塊書簡,沉浸在心中的西水河畔,那首‘水調歌頭’一直迴盪在腦海中,他的眼眸失去了焦距,沉浸在那份美好的回憶中,相思再動了許久的情。
但回憶始終是虛幻的,他的無相神心慢慢將錯亂的心神調節回來,恢復了清醒,那份回憶不再真實,他的心卻更痛了,無比糾結:
“十年了,我本以爲她在腦海中淡去,但現在才發現已經深深地刻在我的心田,無法忘懷、忘卻,我後悔嗎?……是的,我後悔了,如果當初我鼓足勇氣跟她表白,說不定會成功,我怕什麼?怕治不好他的詛咒,可是沒試過怎麼知道?我的實力在增加,各種神通也在增強,碧玉長青氣可以拔除毒力,待我進入不死境是遲早的事情,更能用生機注入她的體內,憑我的雄厚資源,一定可以治好她的病,幫助她成仙,我們倆雙宿雙飛,成爲神仙眷侶,遊歷整個九環星,甚至整個仙界!多麼美好!”
最後,他強烈地憧憬着美好。同樣,心中也伴隨着悔恨,悔恨自己一個仙人居然沒有勇氣去愛。
“不行,我忘不了她,”這是他認清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最後下了一個決定:
“我要去找她,就算不參加十萬年難得一遇的天寶城主的壽誕也要去找她,發動整個商行的力量,找遍五湖四海,尋至天涯海角也不惜,九環星就這麼大,肯定能找到的,我這次不會再錯過,我要大聲地向她表白,我喜歡她,我只想天天能看到她……”
當一個無比堅定的信念誕生後,任何力量都再也無法改變,他頓時起身,那隻香囊也沒注意,直接轉身關緊門,滿腦就想着找到那道穿着雪衣倩影,因爲是下午,兩個夥計不在,他本來要交待一聲,但此刻卻都忘了通知。
他疾步如飛,穿梭在街道上,朝南門急速趕去,若不是礙於城上方的仙陣禁法的恐怖力量,他甚至想直接飛出城外,穿透雲罡層回青幽州,發動一切力量找到魂牽夢縈的雪衣仙子。
當轉過最後有一個街道,南門遠遠看到時,他的心更加激動,好似被囚牢困住的小鳥在此刻看到牢門打開了,拼命地前奔:“快了,快了,就快出去了,一出去我就用風雷神光梭,開啓最快遁速回去…”
但是奇怪的事發生了,也不知是他興奮過了頭,還是眼花,忽地看到了心中牽掛的雪衣仙子。
那一刻,他沒有思考爲什麼會在這裡碰到,整個人顫抖着,已經被思念佔據整個心神,腳步更快,留下一道道殘影。
可在快接近的時候,耳旁卻聽到一道聲音:“殿主,這就是薛塵了。”
轟!
薛塵的心猛猛一震,腳步驟然聽了,緊盯雪影的縮小瞳孔放大而恢復寬敞的視角,卻看到雪衣仙子旁邊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影——紫棠仙人。
“怎麼是?…”薛塵呆呆地看着紫棠,嘴裡呢喃着,心中迴盪着‘殿主’二字,腦袋昏沉,那個可怕的事實他本能地不敢想,不敢去確定,以爲聽錯了。
可紫棠仙人接着又對他說道:“薛道友,你來得正好,殿主此次來參加天寶城主的壽誕,也聽說你的精煉技藝高超,想找你幫忙提煉一件東西。”
這次,薛塵聽清了,腦海卻轟得乍響,無相神心絮亂不穩,混亂一團糟,他腳步蹬蹬蹬,退了好幾步,不敢置信地望着熟悉的雪衣仙子,低頭捂着無比劇痛的心口。
那是不是相思痛,而是身份地位帶來的巨大落差的別樣情緒,彷彿整個天地都破碎了,他好似在朝無盡深淵掉落,一點點沉淪,心裡不甘地嘶吼:
“怎麼可能是她?她明明是雪衣仙子,怎麼事瓊霄殿的殿主?怎麼會是這樣?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啊???…”
世界上最傷痛的,不是天涯海角永難見,而是你就在我眼前,我卻不敢相認。
薛塵此刻痛苦萬分,明明相思的女子就在眼前,他卻不敢相認,剛纔鼓起的勇氣,在此刻知道是九環星最強幾人之一的瓊霄殿主的身份面前,不由自主的退縮了,那是身份階位的差距帶來的本能退縮。
就算他仍然有勇氣告白,但心中卻又想道:“她是高高在上的不死境,會接受我嗎?或許在她眼中,我當初的英雄救美只是一場好玩的遊戲……”
想到這些,薛塵的勇氣徹底消散,在沒有了告白的衝動,只留下無盡的傷痛。
而薛塵的異樣在瓊霄殿主和紫棠看來,以爲是被驚豔美麗所震懾,一時沒晃過神,畢竟薛塵很年輕,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你就是薛塵。”下一瞬就有一道清脆、清冷的熟悉聲音,響徹薛塵的整個腦海。
他的心痛到梗塞,幾番折磨出無盡地苦。
上文已有3050,囉嗦一下:這一章寫到一半,我的腦海忽地閃過一道靈光,然後就有了雪衣仙子的出現(瓊霄殿主是稱號,瓊霄不是真名),寫出前後兩半的強烈反差,將兩位女主角緊密聯繫(後面還有更精妙的情節鑲嵌);薛塵也經歷兩次(細細一數不知多少次)痛苦,疊加起來,可謂‘幾番折磨無盡苦’。
再透漏一點:這張埋了小伏筆,很快揭曉,只要睜大眼睛,都可以注意到。
最後不得不感嘆:好的情節難以提前設定,它來自於靈光一現,仿若天際閃過一瞬的璀璨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