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半帆聽到大門重新鎖好,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昏暗的地牢,裡面或躺或坐着幾十個人,都帶着和自己一樣亮晶晶的手銬。
看到又來了兩個新同伴,大多數人只是向這邊張望了一下,然後就開始盤膝運功,看來都想擺脫那副討厭的手銬。
只有兩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向這邊走來,其中一個嘴裡還說着:“帥啊,又進來兩個醉鬼,一身酒氣,鉤子,原來和咱們一樣。”
隨後,楊半帆就聽到鉤子恨恨的聲音:“他孃的,老子發誓,出去以後再也灌馬尿。”
看到兩名兄弟果然被關押在這裡,楊半帆心中大定,於是就變回了藍老大的面目。鉤子和帥迪架起楊半帆,想把他弄到裡面的草堆上。忽然,鉤子看着楊半帆的臉,驚愕地瞪大眼睛:“老——老大,你怎麼也進來了?真不愧是我們的老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楊半帆將手放在脣邊:“小點聲,別叫喚,小心把狼給招來。”
帥迪此時也看清了楊半帆的面目,壓低聲音說道:“老大,你來就太帥了,肯定又要率領我們越獄,你在黑魔窟就是這麼幹的。”
他的嗓門太大,就是壓低聲音,也比平常人高上幾分。鉤子連忙將他的嘴捂住:“你能不能不說話,你想把大家都害了!”
看到帥迪使勁點點頭,鉤子這才把手鬆開,然後又指着老道問:“老大,這個是誰,聽這呼嚕聲可有點耳熟,不會是張道爺吧?”
楊半帆點點頭,心想:“師兄還真是能睡,估計憑他的本事,早就知曉身邊發生的事情,不過是配合我演戲罷了。要說隨遇而安、處變不驚的境界,確實令人欽佩,不過,這一切還都是要以實力做保證。如果師兄沒有這麼大的神通,大概也不會如此。”
帥迪於是又把老道抱着,四個人找了一個偏僻的牆角安身,好在地牢裡面足夠寬敞,只是有些悶熱難耐。
將老道放在一鋪雜草上面,鉤子就向楊半帆問道:“老大,你的功力沒有被禁錮吧?他孃的,老——我又被打回原形,好像又回到黑魔窟裡面的那段日子。”
帥迪也深有同感地點着大腦袋,果然不再出聲。楊半帆看到兩人都恢復了本來面目,連化形丹也失效,於是低聲說道:“沒有,手銬對我的作用不大。你們倆進來兩天,知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看到兩個人一起搖頭,楊半帆決定,和其他被關押在這裡的修真者交流一下,畢竟大家都上了同一艘賊船,肯定能同舟共濟。
然而叫他失望的是,那些修真者只是擡眼瞟了他一下,目光中滿是冷漠和警惕,然後就繼續各自運功修煉。楊半帆轉了一圈,吃了七八十個白眼,這才又轉回到鉤子和帥迪身邊。
鉤子也憤憤地說道:“老大,你就別白費力氣了,這些傢伙都極爲自私,根本連別人的死活都不管,一會您慢慢瞧吧。”
帥迪終於忍不住,趴在楊半帆的耳邊道:“老大,帶傢伙了嗎?現在法力又沒了,還得靠魔晶槍說話。”
楊半帆連忙用手掩住自己的耳朵,裡面的耳膜被震得嗡嗡直叫,再看那些道貌岸然的修行者,都向這邊投來驚異的目光,在沒有法力的世界裡,魔晶槍可以說是無敵的。
楊半帆狠狠瞪了帥迪一眼,然後搖搖頭。魔晶槍他的戒指裡倒是有一些,不過,楊半帆受到那些魔法科技產品的啓發,準備改裝一下,讓它發揮更大的威力。看看左右無事可做,楊半帆於是就靠在牆角,在腦子裡開始設想起來。
地牢裡重新恢復死氣沉沉的模樣,直到開飯的時候,纔打破了這種沉寂。楊半帆也被咣噹咣噹的牢門聲從沉思中驚醒,看到兩個黑衣人各提着一隻大桶走進地牢,然後向人羣一掃吼道:“開飯,今天要再像豬似的亂搶,下頓飯就免了。”
說罷,二人就轉身離去,只留下滿是厭惡的一瞥。很快,那些修道者就行動起來,他們一擁而上,把兩隻大桶圍得水泄不通,開始搶飯。一時間,喝罵聲、撞擊聲不絕於耳,最後有人終於大打出手。楊半帆清楚地看到,有一個傢伙被人踹倒之後,索性趴在地上,用手抓起地上的乾糧,一個勁往嘴裡塞。
鉤子罵了一聲,然後對楊半帆說道:“老大,你看到了吧,爲了一個饅頭就大打出手,什麼修道者,連黑魔窟裡面的奴隸都不如。”
帥迪也向楊半帆說道:“老大,你戒指裡面有吃的沒有?要是沒有,我也得上去搶一些,不然,咱們都得餓肚子。”
楊半帆想到這些修真者平時大概早就辟穀,就是山珍海味擺在他們面前,大概連眼皮都不會挑一下。如今魔力被禁錮,又重新開始凡人的生活,不過,這也變得比凡人還“煩人”啊。
人們這麼乒乒乓乓一鬧,把老道也吵醒了。只見他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呵欠,然後說道:“剛纔這個夢做得有趣,一大羣野狗搶一泡屎,鬧得真歡。小師弟兒,你沒跟着搶吧?”
老道的嗓子本來就粗劣,又使勁一嚷嚷,地牢裡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那些人都忙着進行“饅頭保衛戰”,對老道的話充耳不聞,只有帥迪和鉤子向老道伸出了大拇指。
張老道從地上坐起來,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銬,笑嘻嘻地說道:“好啊,一睜開眼就有人送禮。這個材料不錯,出去準能換幾桶酒喝。一說酒我這嘴就渴了,小師弟兒,取些酒來解解渴。”
鉤子和帥迪在旁邊卻連連叫嚷:“張道爺,您怎麼一醒就勾引我們犯罪,我們哥倆可都發過誓,再不飲酒誤事。”
“帥啊,我能經得住考驗,道爺你就痛痛快快地喝吧,我聞聞也是好的。”
鉤子忍不住在帥迪的屁股上踹了一腳:“不長記性。”
楊半帆則取出一些食物,放在地上,最後,又取出一瓶二鍋頭,正是放在生王鼎裡面的那瓶。老道一見,連忙一把搶過來,然後滋滋連喝了幾口,這才長長吐出了一口酒香。
帥迪立刻瞪大了眼睛:“道爺,你的手——怎麼從銬子裡面拿出來,這怎麼可能?”
老道連忙把右手重新伸到手銬裡面,端端正正地戴好:“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纔一着急,就伸出來了,大概是小師弟這瓶酒的魅力太大了吧。”
楊半帆知道這手銬對老道根本就沒有,那哥倆只不過是少見多怪,於是就招呼他們吃飯。很快,他們這邊的酒肉香就引起了其他囚犯的注意。不過,既然能變幻出這些食物,就說明魔力並沒有被禁錮,所以,他們也不敢上前爭搶。
看到楊半帆這邊都吃完了,那些修真者陸續圍攏過來,一雙雙眼睛,在老道和楊半帆身上來回遊蕩。
旁邊的鉤子都被看得有些發毛,忍不住站立在楊半帆身前:“這是我們的藍老大,你們想幹什麼?”
一個修道者臉上忽然現出一種近乎瘋狂之色:“帶我出去,不然,我馬上就向外面的人揭穿你。”
楊半帆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的頭頂一拍,然後對帥迪說道:“把這個不開眼的傢伙扔到牆角睡兩天。”又轉向衆人道:“各位,要想活着出去,就誰也不要聲張。我們出去的時候,自然也會把你們帶出去。”
衆人看到剛纔那個說話的傢伙被帥迪提着,如同一個棉花團一般,被扔到牆角,終於認識到:無法要挾眼前這個藍老大。很快,他們就順服地點點頭,然後就圍坐在周圍。
鉤子見狀,罵了一句:“都他奶奶的滾遠點,越煩越往前湊合。”
楊半帆也揮揮手,那些人才知趣地離開。楊半帆也不禁搖首嘆息:果然不可共患難,如何一進入牢房,人的本性就完全暴露出來。
正在慨嘆人性陰暗面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笑聲:“哈哈哈,雪仙子,想不到這次又見你的芳蹤,舍下真是蓬蓽生輝啊。”
隨後,一個嬌媚的聲音傳入耳畔:“紅大哥客氣,咱們合作這麼多年,又何分彼此。”
楊半帆聽得大吃一驚,努力在腦海裡回憶了一番,終於浮現出一個身影:仙界接引自己的仙子——雪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