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八蛋!竟做出這等事來,他也算是修真者麼!?”崔明立時氣得破口大罵,向身邊人詢問道:“你們誰知道那人是誰?這種背叛行爲,我普化派與他沒完!”
卻不想在場衆人也跟着紛紛氣嚷出聲,可竟無人知道對方身份。本來他們大批人同路上山,除了本門師兄弟外也不能說是盡熟,而自出了靈獸這事,元嬰期的紛紛自告奮勇留下,在場的更是不疑有他。誰又想得到會出這等事情?
墨守誠苦笑着將他在臨安城的遭遇簡略敘述了,然後道:“那些人都十分古怪,行事詭異,但瞧他們身法功決,又不似魔門衆人,大家以後遇上,卻要小心提防。”
卻不想墨守誠這話剛剛說完,天空之中的戰場竟又生變化——那靈獸眼見同伴獸魂被奪走,終於發起狂來,嘶吼聲震天作響,宛若千軍萬馬奔騰一般。它一發狂,不再與三名御劍期修真者遊鬥,就仗着自己身軀堅硬,與對方硬碰硬起來。
翅膀如扇,利爪如刀,一張血盆大嘴中更是時常吐出火焰,一時間竟打得三個御劍期修真者同時招架不住。那通劍門的修真者法寶所張開的光幕,竟就被那屈衍靈獸一爪撕裂,雖然它也被雷光燒焦了肌膚,但卻無損爪利,鐵爪如鉤,衝着對方胸腹挖去。
那通劍門的修真者無奈之下,只能側身閃躲,卻就在這時,一雙短劍卻自那利爪下方架了上來。卻是那名玄天閣的修真者來援手。
但不想那雙短劍還未與靈獸利爪相交,就見那怪物突然用力撲打了一記翅膀,竟硬生生在空中穩住了身形——還隨着這股力道,回撞向了此時在它身後打算再轟上一對肉拳的另一名修真者!
饒是空中三名御劍期修真者都是見識廣博,修爲深厚的人物,卻誰也沒想到這隻屈衍靈獸竟是如此聰明,還會虛晃一槍!
被這靈獸當頭撞上,那個修真者只能勉強張開雙手,擋在身前,運起全身真元,抵禦這股大力而已。而通劍門與玄天閣的那兩名修真者,此時也立時反應過來,向着那靈獸再度飛身撲去,三名修真者此時形成三角陣型,將那靈獸包圍在中心。
卻想不到就在這時,在他們三人一獸拼殺正激烈的下方,佈置開禁制的元嬰期修真者中,終於有人再支持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癱軟在了地上。
而一直以來勉力困住那靈獸的巨大禁制,終於也破開了一道口子。
書恆遠大叫一聲不好,但卻也實在無從責備起那個元嬰期修真者,本來這人按照休息調息順序,該是在那第三名之後的第四名。可那第三名修真者卻搶了獸魂就這麼跳下了山峰,卻如何能再讓這第四名去休息?
可那靈獸何等聰穎,怎肯放過這個機會,竟是身子一沉,就要突破三名御劍期修真者的包圍,向那缺口撲了過去。
就在這時,墨守誠咬牙祭出了善水飛劍,放開了自己負責的禁制部分,足尖點地,飛身撲出:“諸位重新佈置禁制,我去擋它一擋!”
他加入這包圍網最晚,在一羣元嬰期修真者中,消耗的真元最少,此時善水劍夾帶風雷聲勢,隨着走鱗身法的加速度衝了出去,便要正面與那屈衍靈獸利爪相對!
假若讓這畜生從這裡逃走,要再製服它就難了!到時候也不知又多少世俗道中無辜百姓要收到牽連!這屈衍靈獸!這屈衍靈獸!
想到此節,墨守誠一時間殺意盈胸,雙目盡赤,宛若血紅。
“殺!”
喊殺聲起,墨守誠已化身霹靂狂雷,持劍揮灑疾風暴雨,向天空躍起。底下一衆元嬰期修真者同時色變,書恆遠與崔明張口喊道:“墨仙友!不可!!”
但此時要阻止,卻哪裡還來得及?屈衍靈獸利爪如刀,已經朝着向它衝來的墨守誠飛劍抓了過去。墨守誠真元爆發,盡數灌注入善水劍中,此時劍身碧似春水,又吸納了太陽光芒,衆人恍惚之間,竟覺得此時天上那少年身影是如此耀眼,宛若烈日!
劍爪相交,發出一陣驚人的碰撞聲響,好像是普通的金鐵交鳴聲音放大了無數倍一般,這聲音四散開來,又撞上了四周環繞的山峰峽谷,形成了巨大空洞卻震撼人心的迴響聲。
但對於墨守誠而言,這聲響下所蘊含的巨大壓力,卻是一種極爲痛苦的煎熬。善水劍拼上靈獸利爪瞬間,他就感覺自己彷彿陷入了一股滔天駭浪之中。別說要與這股力道正面相抗,就連在這風暴之中勉強穩住身形,不要讓自己身體給撕個粉碎已是極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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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血翻騰,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元嬰正拼命的動盪,彷彿就要跳出丹田,離開自己的身體一般,整個人難受至極。
可是即便如此,衆人卻也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墨守誠竟真的以元嬰期修爲,正面架住了那屈衍靈獸一爪之威!
這下變故,只怕那靈獸也想不到,一雙銅牛大眼中竟透出驚異神色來。它動作一緩,三個御劍期修真者自然不肯放過這千載難逢機會。法寶、短劍、肉拳三樣利器同時向這怪物身上招呼而來。
而墨守誠勉力擋住了靈獸攻勢,自然再支持不住身形,頓時從空中跌落。只是在這一刻,他睜眼瞧見了那天空中的屈衍靈獸,又看見了那三個御劍期修真者的身影。心中卻突然想到了曾經讓自己豪情萬丈的那句話來:這個天空,已經不是御劍期高手才能享受的天空了!
那個時候的自己,的確是這樣以爲的。隨着機關術在這世間的普及,即便凡人也能乘着機關造物在天空中自由翱翔。
可是……始終不如能憑着自己的實力站在藍天白雲之上!
一時間全身彷彿都沒了力氣,墨守誠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只覺得好像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骨骼關節都似乎散架了一般。
但他的意識十分清醒。
他瞧着身邊的元嬰期修真者忙碌,全力張開了新的禁制。瞧着天空上三個御劍期高手與那靈獸纏鬥不休。
而自己心底,卻是從何處生出了這股惆悵?以自己元嬰期實力,能擋住那怪獸一擊,已是足以自豪的戰果。但爲什麼自己卻還是如此不滿?
“我,想要變得更強。”平躺在地上,滿身疲憊,心中充滿不甘的少年喃喃低語。
“我想要憑着自己的實力站在這片藍天之上。我想要擁有,在這種時候,能保護更多人的力量。”墨守誠低語着,慢慢地攥緊了拳頭。
然後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之中,他再次站了起來,發出擒龍勁,將善水劍吸納入掌心之中。那本是一片赤紅的雙瞳,此時卻顯得清亮起來。
“你有心魔。”
那個叫宰父常的修真者,的確是這樣說過自己的。雖然自己到現在也不明所以,也不以爲意。可是……
少年持劍在手,再度向天空中躍起。底下的修真者瞧不清楚,而天空中與那靈獸纏鬥的三個御劍期高手卻看的一清二楚——墨守誠在笑。
如果自己真的有什麼心魔的話,克服它就好啦!
“事情辦得如何?”暗房中的女聲依然一派雲淡風輕,好像她只是在問房門外的那個人是否吃了晚飯一樣。
而在暗房門外呈半跪姿態,那個叫做黑八的男子,卻也依然保持着他一貫的冷漠:“您之前吩咐的事情都已經辦妥。”
那個女聲沒有出聲詢問詳情,因爲她知道對方既然說辦妥了,那就必然已經妥當,不需要自己再行吩咐。所以她換了一個新的問題:“收集妖獸之事,門中可有什麼動靜?”
“在雲夢澤處,紅四大人抓獲了三隻碧眼金蟒。”
“在南海鱷魚島處,黑十一發現了一隻赤嘴鯊吻鱷,目前追捕中。”
“在北海,藍六發現了一處驪尋鳥的巢穴,已經將此事報告到門中。”
黑八一件一件地講述着情報,而暗房中的人聽了,也只是笑笑:“瞧來都算不上有什麼收穫……倒是我們這邊。”暗房中的女子邁開了步伐,走向半跪於地的黑八。
她一身白衣素雅,以白紗遮面,雖叫讓瞧不清全貌,但就顯出的眉眼部分看來,卻也是一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
“看起來,倒是我們這邊,竟能尋獲一枚屈衍靈獸的獸魂,這纔是預計之外的收穫。”這白衣女子說的應是喜事,但她臉上卻沒有喜色。倒是一向冷言少語的黑八,此時竟破例多說了幾句:“那枚由藍九收回來的獸魂,已經送到門主手上。門主對這番收穫十分滿意。”
“我古妖門自太古傳承至今,衰落至極。如今門人漸少,就連能供以駕馭的靈獸也找不到幾隻了。”白衣女子苦笑搖頭,一聲輕嘆:“爹爹他也老了,雖然他老人家修爲近年來又有突破,已窺得重生期門檻。可是他的心卻老了。”
否則……屈衍靈獸雖屬稀有,但自太古以來,駕御百邪靈獸的古妖門現任門主,又如何會僅僅得了一顆獸魂就覺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