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國,國都。
戰旗招展,殺氣沖天,一列列黑甲士卒分列四方,一眼望去,宛若望不到盡頭一般,仿若無窮無盡,濃郁的殺氣,甚至都攪動了天象。
整片天幕,皆被黑雲遮蓋。
常言道,人一過萬,無邊無沿。
而此地,何止一萬兵馬?
隨着巫神殿神使降臨,之前聯盟的閩越、胡越等國,均是抽調了國中大半精銳,此刻,已然匯聚了足有三十萬大軍。
濃郁的血氣與殺氣交織在一起,充斥着肅殺之氣。
而在戰陣前方,超過二十位神相大宗師屹立,周圍的玄丹宗師更是足有一百餘人,各領一軍,以便結爲軍陣。
可以說,這樣的力量,讓任何元神尊者看到,都是見之色變。
武聖不出,幾乎不可能有人能夠奈何得了這樣龐大的力量。
尤其是,還有足足五位元神尊者匯聚此地,如同五尊神明一般,矗立於天地之間,各自都展現着自身的神異法相。
玄龜、蛟蛇、黑鸞.
遮天蔽日。
而在虛空陰雲之內,黑白雙煞則是神情淡漠的俯瞰着下方,遮掩着自己的身形,雖然說此戰乃是巫神殿促成,企圖趁着中原朝廷三面環敵的情況下,奪回越州。
可終究是有着曾經的武聖盟約。
他們雖然不是武聖,但卻出身於巫神殿,是以,如果百越聯軍一方佔據優勢的話,他們是不願出手的,而在他們看來。
中原武聖之下的元神尊者,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值得他們二人聯手對付。
除非是百越聯軍顯露敗相,他們纔會出手力挽狂瀾。
看着下方軍容整肅,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兵馬,青青忍不住有些爲江徹擔憂,但有兩位神使在此,她連傳遞消息讓江徹撤走都做不到。
只能思索着若是有機會的話,會求黑白雙煞不要趕盡殺絕。
至於另一位身着白衣的神子則是要簡單許多,朝着一旁的青青咧嘴一笑,露出一張有些真誠的笑臉開口道:
“青青,等到了中原,我帶你逛一逛,聽說他們那邊跟咱們百越完全不一樣。”
青青瞥了一眼古真,微微搖頭:
“太危險了,我不想去。”
她對於古真實際上是有些牴觸的,除了因爲雙方聊不到一塊去外,還因爲婆婆曾經隱晦的向她透露,她和古真是天定的姻緣。
日後會成爲道侶。
她從未想過跟任何人在一起,是以,古真越是對她拙劣的獻殷勤,她便越是牴觸。
“哦”
古真神子眼中有些失落。
黑白雙煞則是互相對視了一眼,似乎無視了兩位有些單純的神子神女,此番他們之所以會帶着青青和古真,主要還是歷練。
不過,這兩人對於神殿很重要,他們並不願讓其冒險。
心下對於青青的回答很是滿意。
“神殿剛剛傳來消息,中原朝廷如今與北蠻大軍已經開始交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讓你我全力助陣。
奪回故土”
黑衣老者負手而立,聲音平淡。
瞎眼白衣點了點頭,惜字如金道:
▲ⓣⓣⓚⓐⓝ ▲C〇
“好。”
“咚!”
“咚!”
“咚!”
一道道戰鼓聲響徹虛空,連續九道之後,方纔停止。
而天地之間也迅速變得無比寂靜,數十萬人匯聚在一起,此刻除了一些異種戰馬的喘息聲外,再無他音,均是擡起頭,望向虛空中的五尊法相。
閩越老祖意氣風發的一步踏出,周身元氣匯聚,化作了一道矗立於天地的虛幻身影,俯瞰着下方的兵馬,沉聲道:
“中原朝廷欺我越人,奪我越人故土,佔我越人土地,這些年來,年年征伐不休,將吾等越人視爲化外蠻夷。
現如今,那如今朝廷親封的冠軍侯江徹,更是霸道無比,只因覬覦我越人寶物,便覆滅了南越王族,將大半南越都城焚爲灰燼。
數十萬越人百姓葬身火海。
吾等雖不同國,卻是同宗同族,爾等身爲越人,難道就真的讓那中原人永遠欺凌吾等嗎?”
“不願!”
“不願!”
“不願!”
隨着一道高呼,瞬間,便仿若是點燃了什麼一般,數千人、數萬人、數十萬人齊聲大呼,聲威遠播十餘里。
肅殺之氣開始暴動。
“既不願,爾等欲如何?”
“殺盡中原男人,奪走中原女人,讓那些中原人成爲我越人的奴僕!”
一位身着甲冑的越人將軍抽出長刀,率先應和。
隨後,一道道聲音如同海浪一般開始席捲。
天地之間,更是迴盪着殺盡中原人的聲音。
“不錯,中原人欺辱吾等久矣,身爲越人,豈能唯唯諾諾,拿起刀,跟隨本座,殺入越州,奪回故土!”
在元氣的加持之下,閩越老祖的聲音浩浩蕩蕩,準確無誤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殺!”
“殺!”
“殺!”
眼看着大軍殺氣騰騰,其餘四位老祖也均是齊齊站出,齊聲道:
“越人兒郎們,出兵!”
轟隆!
伴隨着虛空一聲轟鳴,數十萬精銳兵馬開始有條不紊的變陣,好似幾條長蛇陣一般,朝着北方露出了獠牙。
越州關外。
伏龍山脈。
六萬精銳鎮南軍,兵戈齊備,肅容滿面,人人皆着甲,皆爲武者,修爲最低也都是築道後期,其中更是有大量的先天武者擔任中下層武官。
也正是因此,鎮南軍才能被稱之爲天下強軍之一。
而這,便是李成國最後的家底,也是他上百年來,不斷精煉的兵馬,其中大部分人,其實都是當做底層軍官來培養。
濃郁的肅殺之氣,瀰漫整個山谷。
所有人面覆黑甲,只有一雙瞳孔透出,身上的甲冑皆有陣法紋路,可灌注血氣相連,在李成國最初的設想下。
是十萬鎮南軍,可戰武聖。
只可惜,因爲江徹撕破臉的速度太快,一時之間,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不得不將一半鎮南軍,散入越州各地提前備好的駐點之中。
鎮南軍前,四位神相大宗師,皆身騎數丈大小的異獸,噴息吐氣,威勢非凡,他們都是李成國這百年來收的義子。
每一人都執掌一軍,修爲最低也達到了神相境界。
原本還有李曠,只不過現在李曠戰死,五虎上將少了一人。
而李成國則是騎着膝下白虎,嘯聲不絕,身覆鎏金虎頭甲,腰懸金帶,手持一柄鎏金虎頭棍刀,俯瞰着下方的兵馬。
在其身邊,肅然站着數道身影。
血海門門主裴紅衣、青天教紫狐法王殷素心、毒謀李元修、以及另外兩位助陣的兩位青天教大宗師,身邊的強者,赫然間足有九位。
算上他,便是十位神相大宗師。
也正因此,他纔有資格可以在最後漁翁得利。
而現在,簡直是上天助他。
北方大戰已起,朝廷難以抽身,可以說,只要他此次能夠獲取足夠多的氣血踏入武聖境界,在青天教的助力之下,有極大的機會割據越州。
成爲一方王者。
“衆將士皆隨本侯征戰多年,我李成國是什麼樣的人,你們都清楚,這一次本侯也不準備多說什麼,只是告訴衆兄弟。
此戰若勝,本侯與衆兄弟同享富貴,此戰若敗,本侯當死於衆兄弟之前,朝廷無道,便反了他,王侯將相,衆兄弟可有種隨本侯搏上一把?”
“爲侯爺效死!”
“爲侯爺效死!”
一道道聲音響徹虛空,此刻,在已經與百越一方聯絡好的李成國,終於徹底不再隱忍,長刀指天,他俯瞰下方:
“出兵,陽平關!”
“虎!”
“虎!”
“虎!”
六萬精銳鎮南軍,齊聲大喝,後隊改前隊,迅速開始出谷,如同一條黑色游龍,揚起了偌大的獸首,濃郁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
李成國則是目送着這一切。
他選定的戰場並非是天南關,而是同爲邊關三大重鎮之一的陽平關,其一,是因爲天南關被江徹經營許久,他不好暗中佈置。
而陽平關則不同,他在那裡經營了多年,更是他鎮南軍的軍營之一,自當初決意與青天教聯手謀劃之際,他便已經開始了準備。
看似是突兀之想,實則早有預謀。
在陽平關外的地底之下,佈下了血祭大陣,再加上青天教的佈置,只需有幾十萬生靈喪命,便能夠養出一枚血聖珠。
而此珠,便是他用來彌補自身本源所在的最重要寶物。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他不僅佈下了血祭大陣,還在陽平關以及四周,都佈下了殺陣,若是最後江徹抵擋不住,百越入關的話。
他便會立即倒戈一擊,用三十萬越人精血,奠定自己的成聖之基。
與此同時,他更是放出了命令,藏匿於越州關內的數萬鎮南軍,也會趁機作亂,裡外合圍,包圍陽平關。
當然,爲了防止出現意外,他甚至還讓人給江徹送去百越聯軍此去陽平關的消息,準備讓其提前做好一些防備。
否則的話,他真不覺得江徹能夠消磨掉百越聯軍多少兵馬。
畢竟,那不是南越一國,而是集結了胡越、閩越、楊越等強國之力的聯軍,雖然士卒論及精銳不如鎮南軍。
可其卻能調動諸多神相大宗師。
這些強者可不是一般武者所能夠匹敵的。
裴紅衣看着浩浩蕩蕩的鎮南軍兵馬,眼底浮現出一抹異樣,但隨即又迅速的遮掩了下去,臉色始終平靜,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越州城,武侯府。
大殿之內,江徹面無表情的坐於上首,手中則是捏着一封猩紅的血色信件,此信件源自於血海門的一位餘孽。
在官府捉拿血海門弟子的大勢之下,卻有一人主動被擒,主動見他,併爲他送上了一封血書,而上面的內容則是讓他有些驚疑。
因爲來信之人不是其他,而是被他滅了門的裴紅衣。
信中記載了她此刻的困境,被武聖殘魂附身,準備奪回血神鏡和九幽真血樹,希望能與江徹聯手,並表示會在關鍵時刻倒戈。
但需要他當着那位血海門弟子之面立誓,事後不會對她清算,並且事成之後將血海門納入麾下,作爲見面禮。
她會將目前李成國的藏匿之地告訴他,並且將一切所知之事告知於他。
江徹對此雖然有些狐疑,但衡量之下,還是準備落一手閒棋,在那血海門弟子的面前立誓,只要裴紅衣棄暗投明,他事後絕不會背信棄義。
當然,雖然誓言立下,可他並不會無條件的相信對方,即便是交手的時候,該防備還是會防備。
那血海門弟子似乎與裴紅衣之間有着什麼玄妙聯繫,很快便通過那血海門弟子之口,裴紅衣告知了他李成國藏身於付龍山內。
此刻已經聚集了十位神相大宗師,準備與百越聯軍聯手,一同入侵陽平關,希望他提前做好準備。
十分恰巧的是,就在裴紅衣將此事告訴他半日之後,天南高家的高啓年便求見了他,告訴他天南高氏已得知確切消息。
百越聯軍已經動兵,直奔陽平關而來。
希望江徹能夠護佑越州百姓,不讓越人踏入中原一步,爲此,天南高氏甚至都派出了一位神相大宗師以示抗敵之決心。
兩則消息一前一後,讓江徹感覺十分怪異。
似乎還沒有開戰,對方的確切消息,便主動的送到了他的手上。
似乎真的站在了越州一方。
當然,怪異歸怪異,江徹還是爲此感覺棘手,立即用最快的速度聯絡臨元魏氏一族,這一次,他沒有給對方轉圜的餘地。
直接了當的通知魏家,必須出人出力。
此戰贏了,臨元魏氏再上一層樓。
若不出手,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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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還將這個消息,直接了當的通知了潁川郭氏,只不過,臨元魏氏答應相助於他,而潁川郭氏,則是直接無視。
可以說,如果不是現在抽不出手來,江徹第一個要滅的就是潁川郭氏一族。
李成國叛亂,對方不站隊也就罷了,但百越入侵選擇旁觀,那便是有悖于越州,是以,江徹在心裡給對方記下一筆。
也就理所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