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知道，也罷了。”嚴柳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轉身，沒有再多說話。走出了房間。
衣衣看着嚴柳的背影，心裡更是莫名其妙。她一個人從牀上爬了起來。環顧着這個陌生的房間。靠牀不遠處有一個梳妝檯，梳妝檯的旁邊是一個衣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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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的穿上了鞋，拖着還不甚疲憊的身子，緩步來到了衣櫥前。打開衣櫥，看到裡面各式各樣漂亮的衣服。有長裙，有緞襖，件件都是上好的布料。這裡的衣服，比墨王府衣櫥裡面的衣服還要多。
想起嚴寬是做布商生意的，家裡自然不缺好的布料。
衣衣從衣櫥裡面拿出來一件大紅色的絨質長袍，上面還有做工精湛的刺繡，繡着星星點點的白色蘭花。高貴卻不失清雅。
影兒不在，衣衣只得自己穿上衣服。緩步來到了梳妝檯的銅鏡前面。
可當她看見銅鏡裡面的自己時，一下子呆愣在當場。
“我的頭髮！！我的臉……”衣衣失了魂一樣的盯着鏡子裡面那個一頭白髮的女子，臉頰處，不但有一塊去不掉的駭人疤痕。而且還佈滿了皺紋。看模樣，也有七八十歲的樣子了。
儘管那紅色長跑穿在她嬌小美麗的身上，是那樣的妖豔動人，可衣衣卻也無心欣賞。
影兒聽見房內的聲音，從門外進來。當她看到小姐站在銅鏡前面失神的時候，眼眶不自覺的又紅了。
老天爺對小姐太不公平了。原本讓她失去了好看的容貌，就已經夠讓人傷心的了，而今，卻又讓小姐中了這種稀奇古怪的毒。
就連郎中都沒有辦法醫治。
“小姐。”影兒來到了衣衣的面前，扶着衣衣的肩，讓衣衣在梳妝檯前的椅子上坐下。
衣衣呆若木雞，任由影兒擺弄，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影兒無奈的嘆了口氣，拿起木梳幫她梳理那一頭銀白色的頭髮。忽然被衣衣一把抓住。
她將木梳奪過來，丟到一邊，看着鏡子裡那如雪般的頭髮
，拼命的撕扯。嘴裡還發出難受的嗚咽聲。
影兒看着小姐如此難受的樣子，強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她抓住衣衣的手，不讓她撕扯自己的頭髮。可是，衣衣力道大的嚇人，影兒一個小小的丫鬟，根本就抓不住。
“啊！！啊啊啊啊啊！！！！”衣衣奮力的撕扯着頭髮，看着鏡子裡那個滿臉皺紋一頭白髮的自己，難受的狂吼出聲。
嚇得影兒只會掉眼淚，但一點辦法都沒有。
衣衣的聲音傳出了房間，正好被送走郎中從外面回來的嚴寬聽到。
房門被推開，嚴寬揹着手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看到衣衣坐在梳妝檯前像個瘋子一樣的胡亂撕扯着自己的頭髮。
嚴寬臉色一變，疾步上前，怒吼一句：“你這是幹嘛！！”
“啊！！”衣衣聽不到嚴寬的話，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如今的面容。仙女是不會變老的，就算會，也是幾千年幾萬年之後。可她，年紀輕輕，竟然就要面對如此蒼老的自己。更何況，她的手是嫩的，她的身子是年輕的。爲什麼只有頭髮是白的，只有臉上纔有皺紋！她受不了！受不了！！！
“嚴羽衣！”嚴寬怒喝一聲，接着‘啪’的一巴掌打在衣衣的臉上，氣憤的大吼：“你還嫌自己不夠丟人現眼嗎？”
這一巴掌，打的衣衣頓時清醒。雙手還插在亂亂的白髮中，眼睛呆呆的看着銅鏡。又從銅鏡裡面看着站在自己身邊已經氣到不行的嚴寬。
有那麼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嚴寬剛纔朝自己發火的模樣，和孃親一般。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是隻有至親纔會有的。
這個爹，不是從來都不關心她麼？爲什麼，他的臉上會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衣衣靜靜的從銅鏡裡面看着嚴寬。看見他那憤怒的雙目，竟微微有些泛紅。
他背過身去，自言自語：
“我知道你孃的死，給你打擊很大。你恨爹沒能查清楚她的真實死因。可是，人死不能復
生，我已經盡力讓你嫁給你愛的人。你究竟要恨我到什麼時候？”
這一句話之中，包含了太多的無奈，和太多的傷感。
嚴寬肯定不知道衣衣現在已經能說會道了，他肯定以爲衣衣聽不到這些話的。
衣衣被剛纔嚴寬的那一巴掌打醒了。她現在不是薰衣衣，她是嚴羽衣！她不是天庭的仙女，她是人間的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子。
可是，來到人間這些天，她卻還沒有認清楚自己的身份。總是認爲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仙女，總把自己的思想強加到這副皮囊上面。
嚴羽衣有她的背景，有她的親人。既然衣衣霸佔了這個身體，爲何不能讓周圍的人快樂一些呢？
既然，她來人間只是爲了躲過一場自己不喜歡的婚姻，爲何不真真切切的活一次，自由的做一個平凡人呢？
想到這裡，衣衣忽然覺得心裡開朗了不少。她再次看向那個一頭白髮滿臉皺紋的自己，也沒有覺得老天多麼的不公平。
既然遇到了，就要去面對。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一直好好的走下去。這纔是薰衣衣的性格！
她站起身來，看着背對着自己，背影有些蕭條的嚴寬。輕喚一聲：“爹！”
從今往後，她不會再僞裝什麼，不會再裝聾作啞，不會害怕任何人，也不會逃避任何事。她薰衣衣，要勇敢的活，努力的活。活的精彩！
嚴寬聽到聲音，身子明顯的一僵。房間裡就三個人，這個聲音不是影兒的，那麼，只能是……
想到這裡，嚴寬更是難以相信。他猛的轉過身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兒，嘴脣有些顫抖的問：“剛纔……是……你說話？”
衣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悲傷，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堅強。她點了點頭，再次叫了一遍：“爹，對不起。”
“你……你……”嚴寬擡起顫抖的雙手，老眼晶瑩的看着面前忽然會說話的女兒，不解的問：“你何時會說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