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峰如惡狼一般陰狠地瞪着張遠川,嘶聲問道:“爲什麼?”
張遠川灑然一笑,咳着血答道:“不爲什麼。何師兄,你有些太偏激了,無論你和韓師姐誰是誰非,你總不能去壞了姑娘家清白!”
何其峰沉默一晌,忽然低低悶笑起來,漸漸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竟成了仰天狂笑,一邊笑一邊指着張遠川道:“哈哈……你們都騙我!哈哈哈……你們都瞧不起我!……哈哈哈哈……原來你也被這個賤人迷住啦!……”
驀地,何其峰笑聲一收,深吸口氣兒,一躍而起,眼中的瘋狂怨毒之意好似擇人而噬的毒蛇再也壓抑不住,陰沉沉地盯着張遠川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倆就做一對同命鴛鴦,一塊兒死吧!”
張遠川被他刻骨陰寒的聲音寒磣地從心底打了個哆嗦,不由焦急地去韓賽霏,卻只見她正在閉目運功,無奈之下只好硬着頭皮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嚇唬何其峰道:“何師兄,你一誤可不要再誤,混元洞府的長老只怕也快要回來了,到時只怕不好收場!”
何其峰陰陰怪笑兩聲,臉色突然一紅,張嘴噴出一把月白色的小小飛刀,刷地一聲,帶起一溜惡風,昂昂揚揚地就往張遠川刺去,嘴裡還不屑地嘲弄道:“我若把你幹掉,還擔心什麼不好收場呢?”
張遠川其實也明白如今說什麼都已沒用,所以早就暗暗防備,但他內腑新創,又哪裡有餘力展開身法閃躲?只好一個癩驢打滾避了開去,匆匆爬起身來,手上又不知從哪裡摸來了幾粒石子兒,手腕一揚,便向飛刀打了過去。
只是何其峰的飛刀卻不是普通的暗器,實是飛劍一流的法器,雖然威力還不甚大,但已是有了靈性,進退攻守之間那真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儘管張遠川反應敏捷,手法不凡,不過,他所用到底只是幾粒普通的碎石,如何可與法器相提並論?
張遠川眼看着石子兒次第落空,心裡萬分惶急,剎那間不由想到了青霄劍,但他只是稍一猶豫,便堅定地放棄了這個念頭,猛然強提一口真氣,撒開兩隻大腳,繞着圈兒開始飛奔逃命。
但何其峰的飛刀就像長了眼睛,一個勁兒在後面狂追不休,直追的張遠川狼奔鼠竄,哇哇亂叫!
就這般糾纏一陣,張遠川只覺心浮氣躁,胸口煩惡異常,再也忍不住大喊道:“韓師姐!你到底好了沒好?我可撐不住啦!”
只聽一聲嬌叱,韓賽霏從大石上一躍而下,蹇促促恨上秀眉,紅嘟嘟怒起雙靨,毫不遲疑地一擡手,一柄兩尺來長的飛劍從袖中而出,呼嘯一聲就往何其峰刺來!
何其峰大叫一聲:“來得好!”一手將飛刀招回護在頭頂,一手悄悄伸入懷暗釦一物,猛不丁輕輕屈指一彈,立即飛身後退,只見一點黑光晃眼射出,和韓賽霏飛劍只一輕觸,驀然轟隆一聲悶響,黑光猛然炸裂,隨着一股腥臭刺鼻的焦煙冒出,韓賽霏的飛劍哀鳴一聲便直直落到了地上,周邊一丈之內,到處是漆黑的殘花枯木凌亂不堪,已是成了一塊死地!
韓賽霏毫無防備,這一下受創頗重,張嘴咳出一口鮮血,糜糜委頓在地,但她猶自不敢置信地指着何其峰,驚愕喊道:“你……你竟敢私藏這等邪物!”
何其峰又是一陣嘎嘎怪笑,一步三搖地向韓賽霏走了過來,得意地嘲弄道:“你就死了心吧,你以爲你真能逃出老子的手掌心嗎?”
韓賽霏臉色蒼白如雪,沒想到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只因一時大意轉眼間便成了泡影,心裡又是惱恨,又是害怕,還有一絲沮喪與不服,真是急得欲哭無淚!
忽然,人影一閃,張遠川已擋在了韓賽霏身前,只見他虎目圓睜,懼色全無,像變了一個人兒似的瞪着何其峰大聲道:“何師兄,好男兒何患無妻!我最後再勸你一次,還是罷手吧!”
何其峰先是一愣,然後便張狂嗬嗬大笑:“該死的螻蟻,你真是不知道自個兒姓甚麼啦!”
韓賽霏沒想到張遠川在這等情形下依然不離不棄,心裡既感動又氣餒:“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張師弟你若有機會還是趕緊逃命去吧!”
張遠川暗歎一聲,知道再說也是枉然,咬了咬牙,伸手狠狠往頭上一抹,頓時髮髻四散,一頭烏髮滑落而下,張遠川也顧不上理它,毫不遲疑地擡手又是一甩,只見一道青濛濛的光輝順勢而起,一晃便長成一柄丈許長短的飛劍,正是青霄!
何其峰與韓賽霏都是吃了一驚,張遠川下手卻毫不留情,青霄劍光華一閃,便疾若流星地向何其峰襲了過去。
何其峰有些猝不及防,心裡很是吃驚,但他對張遠川這等在他看來身份低賤便如螻蟻之人的輕蔑早已是成了習慣,即便如今對方手裡拿着飛劍,他也下意識地認定那必然是不入流的貨色,所以他臉上訝色不過一閃而逝,輕蔑地冷笑一聲,便大刺刺地將飛刀放起迎戰。
可是結果卻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畢竟何其峰自己修煉的法器如何能與青霄劍相提並論?兩者不過短兵一接之下,只聽“喀喇”一聲脆響,何其峰的飛刀已是變成了兩截。
何其峰身子一抖,不由自主地“騰、騰、騰”便退了三大步,好在他的飛刀修成不久,品質也差,這纔沒有傷了元神,只不過內傷又加重了些。
韓賽霏與何其峰兩人這才真是大吃一驚,不過震驚過後,韓賽霏不禁喜上眉梢,而何其峰的臉卻陰沉了下來。
張遠川懸劍立於胸前,朗朗對何其峰道:“何師兄,我也並非你想的一無是處,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何其峰恨恨地牙齒咬得咯吱作響,臉色卻變幻不定,忽然他五官一陣扭曲,惡狠狠地一揚手就又甩出兩道黑光,同時暴喝一聲:“你算什麼東西!竟敢要我束手就擒!?去給我死吧!”
韓賽霏驚呼提醒:“小心!這是陰雷!”
張遠川又哪裡敢託大?青霄劍倏地迴轉,灑下一片清輝牢牢護住周身上下。陰雷眨眼襲到跟前,一上一下同時一聲悶響便炸裂開來。
一陣劇烈的震動過後,張遠川被一股濃濃的黑煙包裹了起來,他眼前無色,耳畔無聲,鼻端無嗅,口中無味,竟然五感去四,除了“咚咚咚”的劇烈心跳之外似乎天地萬物都已消失,一股從心底泛起的冰冷寒意瞬間就攫住了他,就像赤身裸體暴露在三九寒天的凜凜北風之中,連血液也僵冷地無法再流動,若不是一直系在脖頸間的清心普善環及時發出一股如春暉般的洋洋暖意護住了他的心脈,只怕就此便再也醒不過來!
腥臭的黑煙漸漸散去,張遠川也慢慢緩過勁兒來,這才發覺身邊一丈方圓的青草、樹木、野花等等所有活物都已焦枯一片,生機滅絕,唯有自己還被青霄劍的神光顫巍巍地護在中間。
張遠川不由又驚又駭,想不到陰雷的威力竟然一至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