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你決鬥。”
重痕看着白芨, 手裡的長劍挽了一個漂亮劍花,語氣平靜的道。聽到她的話,魔界的東方將軍白芨只是眉梢一挑, 揮手一道雷咒劈裂重痕腳邊玉階, 勾脣笑道:
“好啊。”
東方將軍要和魔尊大人帶回的女人決鬥了!!
這個消息一下子傳遍了魔界, 據流言的趨勢來看很可能會傳到妖界乃至鬼界。魔界一下熱鬧了起來, 所有人都擦亮着眼睛等着這兩個人的曠世決鬥。
魔將軍和神將的決鬥, 多麼難得的機會啊。想當年魔尊與天界神將飛蓬一役吸引了多少眼球,有多少魔族因爲不能一睹魔尊瀟灑風姿而抱憾終身!
如今,一個新的機會來了。雖然搶眼度不如當年也聊勝於無。於是所有人都將視線死死的盯上了居住在魔尊長離宮的兩個當事人, 只恨不得他們不要約定什麼日子,今天直接開打就算了!
“八月十五, 長離之巔, 一劍東來, 天外飛仙?!”
尖銳的嗓音從長離宮的司璧殿中猛然傳出,直震得重痕面前的瓷杯一陣抖動。重痕伸手按了按自己面前的玉製圓桌, 眉梢一挑:“蘇嬤你能冷靜一點麼——青葙不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一直呆站在一旁的白衣少女這才彷彿回過神般一如既往的掛上溫婉的笑,用手絹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對着重痕道:“不重痕大人,我這是被驚的連表情都忘記了。”
“……”重痕看着自己眼前的兩個魔族女性露出一抹稍顯孩子氣的笑道得意道,“怎麼樣, 這句話是我放出去的, 是不是很有高手對決的感覺?”
“感覺你個頭!這麼噁心的臺詞你也說的出口!”魔蘇嬤毫不猶豫的吐槽道, “你知不知道白芨在魔界不可招惹排行榜上排名第幾啊, 你在找死嗎?!”
重痕笑着按下了魔蘇嬤暴起的身體:“你知道我的武力值在天界排名第幾嗎?”頓了頓, 重痕接着道,“如果承影還在我手上的話——”
大概能排在前十吧……但是在現在這種傷剛好還沒武器的情況下嘛……
重痕默默在心中把剩下的話全部嚥進了肚子裡, 但臉上卻是一種“在下就是傳說中的天下第二第一已進棺材”的高深表情悠遠的看向遠方——
“我可是重痕,天界第一神將飛蓬之徒。”
日後,魔蘇嬤對於當日自己的眼瞎而感到懊悔萬分。那是什麼高深什麼自信什麼名將之風——全是騙人的啊!重痕這個存在永遠也擺脫不了她裡渣的本質——就算看起來再良善再美好,這人都是從頭黑到腳還不爲外人知的飛蓬的徒弟!
不論日後怎樣,此刻魔蘇嬤還是被重痕周身縈繞的強者氣息給蠱惑了。她猶豫着看着重痕躊躇半晌後開口道:“你真的能打贏白芨?”
重痕不語,轉頭對上魔蘇嬤的視線似笑非笑。
魔蘇嬤彷彿一下子心裡就被打上了定神丹。她乾脆的拍掉了手裡的點心渣滓,瀟灑的一昂頭道:“很好,看在我和你要比白芨熟很多的份上,這次賭局,我壓定你贏了!”
重痕依舊淡笑不語。魔蘇嬤拍了拍重痕的肩趕去祭都的賭場下注去了,而一旁的青葙則看着重痕的笑,有些猶豫的再一次的開口問道:“大人,您真的能贏?”
回答她的是重痕相當猙獰的笑容。
青葙立刻果斷點頭:“我明白了大人,您不愧是飛蓬之徒!”
——你明白了什麼?那一瞬間,看着青葙歡樂的奔出宮殿,重痕真想如此吐槽。
然而重痕和白芨決鬥的影響力遠遠不只是驚動了這兩個女人而已。當天晚上,一向熱衷於不停滋事鬥毆的弟弟君難得哪兒都沒去,皺着眉頭嚴肅着一張臉,霸氣無比的坐在了司壁殿主殿的高位上。
重痕慢悠悠的喝下了自己的第三杯茶,在想着自己的弟弟到底要多久纔會開口時,重樓只是默默的將一個紅木盒子遞給了她。
看見盒子的瞬間,重痕差點噴出滿口的茶。那盒子她再熟悉不過了,那是飛蓬當年送她承影時用的紅木盒!重痕打開盒子,毫不意外的看見承影的劍柄安靜的躺在絲絨上,沒有被時光奪走一絲光華。
重痕被突如其來的禮物嚇得手一抖,脫口而道:“你去天界打劫了!?”
聞言,重樓的嘴角不着痕跡的一抽。他調整了一下表情,繼續一副唯我獨尊狀開口:“本座纔沒興趣去打劫天界那幫渣滓——這東西,是有人託本座帶回的。”
說着說着像是想到什麼,重樓的嘴角拉起一抹嗜血的笑:“那傢伙,還算不錯。”
重痕這才注意到重樓的身上帶着極淡的血腥味——自她來到魔界,她就沒有見過重樓的身上有過自己血的氣息。她皺了皺眉,對着重樓道:“對方很強?”
重樓不屑的勾了勾脣角:“打發時間而已。”
重痕嘆了口氣,弟弟呀,你這種彆扭的性格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如果你真的這麼不屑於對方,那你幹嘛還聽人家的把承影帶回來啊。
重痕嘆氣,伸手觸摸向承影卻被猛然掙震開。重樓瞬間閃身接住了被承影之氣所震出幾米遠的重痕,眉梢蹙起:“怎麼回事。”
重痕怔怔的看着手心彷彿被灼燒一般的傷口,帶着抹苦笑搖了搖頭。
“大概是因爲我現在的體制算是鬼的緣故吧。”
重樓看着不遠處躺在紅木盒中流光溢彩的神器,冷哼一聲:“如此勢利叛主失節之器要之何用,不如扔回神農之鼎,回爐重鑄!”彷彿是抗議重樓的話一般,原本躺在盒中的承影猛然豎起,瞬間爆出照亮整個司壁殿的光芒,猩紅刺目的光仿若最耀眼的火系炎咒,重痕看着承影苦笑。
“承影不是不認我……”重痕淡淡道,“神鬼相斥,無論他多麼想再一次和我並肩而戰,他都無法靠近我的周身。”重痕看着彷彿響應了她的話般在她周身留戀飛舞卻不敢靠近觸碰的承影,面部表情不由的柔和。她淡淡笑道:“他不想傷到我。”
重樓因爲重痕的話沉默,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渴望戰鬥卻無法達成的失落感。重樓因失去飛蓬這平生唯一敵手而內心悵然不已。但重痕卻是因鬼身而再也不能觸碰自己的兵器禦敵,這樣的悵惘,他能夠理解。正因理解,他更加不知道該如何接下重痕的話語。
“啊,我差點忘了!”重痕收回看着承影的目光轉而審視起重樓,“你是從誰手裡得到他?我可不認爲天界會把這東西隨便送人。”
“……一個奇怪的傢伙而已。”重樓漫不經心的道,“不用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
重痕狠狠的抽了抽眉毛,剛想說些什麼卻被重樓打斷。
重樓看着她,略昂着頭。神色是重痕最爲熟悉的高傲自信。重樓嘴角微勾,擲地有聲帶着一絲無法遮掩的傲氣道:“一年,只要再給本座一年的時間。”
“我會讓你手握承影傲然於天地,重新做回當年的重痕。相信我,姐姐。”
頓了頓,重樓側頭換回了帶着一絲不解的語氣繼續道:“不過,你能不能先解釋一下你和白芨那傳遍魔界的約戰?”
重痕頓時淚流滿面只想捶地。弟弟啊你保持住你的霸氣不好嗎?爲甚在姐姐我最感動的時候又迅速的切回了天然呆模式啊爲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