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世界,基本是皇城的下水道連通而成,脈絡四通八達,已經有超過兩三百年的歷史了。
後來規模發展得越來越大,被後臺的衆多大老闆投資擴建了許多空間,逐漸形成如今地下世界的模樣。
而衆多地下建築中,最有名的就是地下競技場和黑暗宮殿。
地下競技場中,每天都有喋血戰鬥發生,光是死在其中的劍仙,每天就有不少於二十個。
而黑暗宮殿,則神秘異常,傳說中,是開展十三國頂級劍仙殺戮戰的場所,甚至流傳着一個說法,上一任的天劍國君,就是死在裡面。
爲了維持整個地下世界的空氣流通,通氣道幾乎遍佈了整個穹頂和巖壁。
一個個黑漆漆的通風口,就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
被流動的空氣,擠壓得嗚咽作響,彷彿鬼哭一般。
風穿過諾大的空間,帶起塵埃,吹翻人的衣袖。
一張紙隨風翻卷,在地下深處,來回飄蕩。
最後落在一副黑色短靴旁邊。
這個人裸着上身,露出一身虯扎的肌肉,臉上橫亙着一道刀疤,從右眼眉上,一直拉到左下巴,煞是可怕。
他的職責,是守着後面的大門。
那道暗門後面,經營着一個不大不小的賭場,經常來往的,都是些熟客。
這是個只爲鑄劍師和材料鑑定師開放的小賭場。
【刀疤】低下頭來,用腳尖撩撥了一下。
那張紙翻卷回來,露出其中一角。
他眯縫起眼睛,“地下王者組合賽?”
刀疤伸出一隻手來,使了一道御風訣,地上的紙張輕飄飄飛起,到他的手中。
他嘖了一下嘴脣,有些感慨。
“三百萬獎金?他媽的,要是十年前,老子一定要參加這個比賽。”
“刀疤,你就吹吧你!”
聽到這個聲音,刀疤不由得眉頭抽動了一下。
回頭看去,只見暗門中走出一個精瘦的人來。
“死猴子,真不是吹,想當年,老子在地下競技場打王者賽的時候,還沒有你呢。”
猴子擡眼看了看他,“得了吧,就你這種三腳貓功夫,還能進地下競技場呢。”
“你他媽……”刀疤呲牙哼了一聲,擡起左手來拍了拍右邊肩膀,“你別不信,說出來怕嚇死你,老子還去過黑暗宮殿打的通天血戰賽,老子要是右手沒廢,現在也是一個王者!”
猴子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行了吧你,真是吹上天了都,如果你真的去過,又怎麼可能活着回來?”
地下世界的劍仙戰鬥,都是至死方休的,猴子這番質疑也不是沒有道理。
“你以爲呢,千古以來,只有老子一個活着出來的敗者,這正說明老子的本事,想當年……”
“好了好了,我懶得聽你瞎扯,”猴子不耐煩擺了擺手,“還是好好看門吧,要是不小心放進了什麼老千,你可連看門的錢也掙不到了!”
刀疤被他這麼一堵,想說的話說不出來,胸中一陣鬱結。
“呸!就他媽這麼一個破賭場,來的都是有關係的,怎麼可能會放進老千來?”
“我纔不跟你在這裡浪費時間。”猴子眉毛一挑,眼睛看向前方,“喲,快看,來客人了。”
刀疤擡頭看去,果然看到遠處走來兩個人影。
其中一個他認識,是經常在這裡輸錢的熟客,一個鑄劍師,叫做邢陽。
另外在他後面跟着一個模樣清秀的年輕人,倒是沒有見過。
“邢胖子,好久不見啊。”
瘦猴子笑盈盈地跟他們打招呼,“我記得你之前不是欠了債,發誓不再來了嗎?”
“猴子,就你這張嘴巴,早晚要被人撕咯。”邢陽皺眉罵他一聲,趕緊將一邊衛宮推上前來。
“老子今天帶我兄弟來見見世面,也讓你們看看老子今天是怎麼東山再起的。”
“哈哈哈哈,”猴子捂住肚子,發出一連串的笑聲,“就你?東山再起?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他說完話,眼神逐漸由笑轉冷,在衛宮身上細細打量起來。
“這位小兄弟是……?”
邢陽用了一個過肩眼神,挑了挑眉毛,面有得色道,“剛纔不是說了嗎,這是我兄弟,叫做衛宮。”
“哪個兄弟?親的,表的,認的?”
“你他媽是查家譜嗎?”邢陽沒好氣道,“表的,沒看我們長得這麼像嗎?”
衛宮看了看他一臉橫肉,心裡面奔騰起一萬匹泥馬。
猴子點了點頭,又用眼角餘光瞥了撇衛宮,“他不會是個老千吧?”
邢陽罵道,“老子兩耳光打死你,我們來賭石場外的,哪裡有可能出千?”
一般情況下,如果是其他賭局,類似牌九麻將骰子一類的,還有可能出千,但是賭石確實沒有辦法,因爲原石造不了假,裡面是怎樣,如果沒有經過精密的儀器驗證或者將原石切割開,根本不可能知道。
“這可說不好,據說最近天劍國的黑市流了一批【神眼】儀器過來,帶在身上,可以看出原石的大致成分。”
“死猴子,你他媽的,要不要脫光了給你看啊?”
猴子看他有些動怒,也不好再繼續打趣下去,趕緊賠笑道,“哈哈,邢師傅說的哪裡話,這裡都是熟客,既然是你引薦的,當然沒有問題,我也只是提醒一下而已。”
他回頭看了看刀疤,對着他點了點頭。
刀疤會意過來,向外讓開一步,手中捏了一個劍訣。
只見身後牆壁之上,熒光一閃,一道石門大開。
猴子對着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兄弟,你跟着我。”
邢陽說完,轉身就進了裡面。
衛宮站在原地,看着那個黑漆漆的洞口,就像是看着一隻巨大的野獸巨口一般,不由得有些害怕。
如果邢陽不可靠,把自己賣在裡面,可是連叫救命的機會都沒有。
或者如果他們真的贏了錢,到時候有沒有命回來也不知道。
他大腦裡面閃過一萬部賭片被剁手或者是贏錢被伏擊的情景,有些猶豫起來。
“怎麼了?”猴子疑惑問他。
看他一副忐忑模樣,猴子總算能夠確定這個人是個新手。
衛宮笑了笑,回頭看了看他,“不好意思,第一次來,有些害怕。”
猴子笑道,“沒事,凡事都有第一次,以後你會很享受這個過程的。”
衛宮艱難嚥下一口唾沫,然後走進裡面。
身後猴子跟了進來,然後將門關上。
眼前一陣黑暗。
不過,衛宮心裡面倒是一片光明。
他已經打定主意,只做這一攤,而且要做得滴水不漏,以後就再不碰半個賭字!
……
門外,刀疤背對着後面的暗門,撇了撇嘴角。
心想,又一個入坑的。
賭是殺人坑,進得容易,難得出來。
這個小兄弟,只怕是完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