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種感覺只出現了一瞬間，李長生仔細去看的時候，卻怎麼也找不到剛纔的東西了。
現在的天色還早，太陽都沒個影子，剛纔看得不真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可能只是顏色稍微深一點的山巒倒影而已。
李長生沒有再繼續糾結剛纔的問題，只是按部就班地開船，拖網。
上午6點鐘，下起了小雨，風也大了起來，漁船在海面上搖搖晃晃。
坐在船頭上的賴詩雨眼中透露出一股子的失望，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她皺起眉頭，本來想說難得來個海邊城市一次，正好看看之前從別人那裡聽說的海上日出，誰知道偏偏碰上個陰雨天氣。
這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澆滅了她的美好夢想，整個世界都變得溼噠噠的。
天色剛開始還是一團漆黑，轉瞬間就變得亮了，就像是誰從紙板後面用晶燈照着一般，整塊天空呈現出一種陰沉的微亮。
如果是晴空萬里，或許正好是一場壯闊絢爛的日出景象。
李長生回頭看她一眼，不太懂這個姑娘內心的想法，但是對於他來說這風來得正好。
看着海面變強的風，李長生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海上風太強沒法出海，這樣不大不小的風正好，能把遠處很多大船漏掉的魚蝦吹到這邊來。
他這種小木殼船隻能在離岸10到20公里左右的近海打魚，再遠點就有一些大漁船用圍網捕魚，小船在那裡根本沒法作業。大漁船在外面把魚都捕得差不多了，近海的自然就少了，但海風一吹，有些魚蝦就能漂到近海，他們收成就能好一點。
……
【順風漁業】是夢劍國海域上幾個大的漁業商會之一，他們主要經營的就是靠近雲夢港外的大片海域，從離岸30公里開外，幾乎隨處可見有着他們風龍標誌的大型漁船。
這些大型船多數會在較好的捕魚點橫拉大網，埋在水下，形成圍網。
如果是體型較大的海水上層魚，基本上都會落到網中。
這個時候，幾艘大型的漁船停在海面上，起起伏伏，鹹溼的海水拍打着船身。
在陰暗的天空下，船上的幾個人影顯得頗爲寂寥。
其中一艘船上，一箇中年男子，也顧不得擦去面上的雨水，只是怔怔地看着漁網，一雙眼睛瞪得碩大。
過了一會兒，他才忍受不住模糊的視線，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作爲順風漁業的一員，船長許皓翔已經做了快有十年了，但是今天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這是個什麼鬼？”旁邊的船員難以置信地喊起來。
在他們通過滑輪機拉上來的大網當中，除了日常隨處可見的水草和破布爛木板等垃圾之外，還有滿滿的一大堆——
碎魚骨……
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啃食了一遍，特地吐出來留給他們的一般。
“馬格了比的……”
許皓翔罵了一聲，然後動手在裡面翻檢起來。
大概過去半個小時左右，他絕望地擡起臉來。
“馬格了比的……”
果然，裡面不要說一條活魚，連只爬蝦都沒看到，全是碎骨頭跟海草纏在一起。
……
拉着漁網在海里兜了一圈後，李長生開始收網了。
這在沒有任何機械幫助的情況下，完全是個體力活，他需要一個人拉起幾百斤重的東西。
賴詩雨不由得有些咋舌。
好在李長生劍仙境界也有那麼四五重，拉起來倒還算輕鬆，只是天長日久重複幹這重活，怪不得他之前說捕魚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等一網魚蝦被全部倒在甲板上，賴詩雨看到，打撈出來的這一堆“戰利品”裡，有一大半是纏繞在一起的水草和舊漁網碎片，中間夾雜着一些活蹦亂跳的魚蝦。
……
撒網撈起來以後，發現其中有一條巴掌大的像盤子形狀的魚。
李長生皺起眉頭，眼神中有些不安。
“怎麼了？”賴詩雨壓住被風吹起的裙子，然後蹲到他旁邊，看着他手中捧着的這個軟不拉幾的魚，還覺得有些好玩。
“這是鬼魚！”
從旁邊傳來一箇中年人的聲音，把賴詩雨嚇了一跳。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艘跟李長生這艘差不多的木殼船靠了過來。
船上站着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大叔，看他的樣子，明顯是李長生的熟人。
“傳說中這種魚會帶來災難，如果抓到鬼魚，得立刻放還大海，不然就有可能被它把魂魄勾走，變成海鬼。”
“啊？原來這麼……”
李長生本來以爲賴詩雨要說出【可怕】兩個字，誰知道她說的是——
【有趣】。
只見賴詩雨兩眼放光，並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李長生倒被她嚇了一跳。
旁邊那人解釋了一番，然後看着賴詩雨哈哈大笑起來。
“老李頭你這個兒媳婦明顯不是本地人吧。”
“兒媳婦？……”
賴詩雨站起來，正準備掄圓了胳膊教訓他。
“你可別亂說話，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李長生沒好氣地說，“而且我家上魚年紀還小，還不知道哪天才能娶上媳婦呢。”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啊，他現在可是我們村的大紅人，多少姑娘搶着要嫁給他呢？”鬍子拉碴的中年人嘖嘖嘴脣，用手摸了摸下巴，一臉羨慕地看着李長生，“老李家出了個鑄劍師，真是好福氣。”
“哪裡，我家那個娃子還不知道以後會怎樣呢。”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可以看得出他臉上飛揚的神采，畢竟他盼這一天已經有十幾年了，原本他都不指望上魚可以出人頭地，只是本着一種愚昧的堅持，希望這個兒子能夠像他起的名字一樣，可以從蝦民往上掙一格。
兩個人套了一會兒近乎，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剩下的那條鬼魚，手捧着它站在船頭上，準備扔進海里。
這種不祥之物還是早點扔掉的好。
就是這一瞬間，在不遠處，他那個老朋友駕着的船下面，突然涌動起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
只聽得一聲震耳的海浪聲響，那個黑影高高躍起，足足有一隻巨型鯊魚那麼大，然後從船身上一撲而下。
“啊！”
中年男子的驚叫聲響徹天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