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籍和花七正商量事的時候,忽有感應,往外面看去。
門外是夏天。
“你有心事?”“
我師父要來了。”蘇
籍微微一笑。夏
天道:“你笑什麼?”
蘇籍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可以少個累贅,自然高興。”夏
天不服氣道:“本姑娘纔不用你保護。”
蘇籍道:“那你怎麼還跟着我?”
夏天道:“難道不是你要帶着我?”蘇
籍道:“我只知道腿長在自己身上。”夏
天道:“不和你開玩笑了,我師父說不準會來見你。”“
哦。”
夏天道:“我覺得你還是該小心一點,你現在真是自大。”
蘇籍淡笑道:“那我該怎麼辦,誠惶誠恐,還是當成見家長?”夏
天嫩臉一紅,說道:“反正你好自爲之。”大
魔女羞憤離去。
花七道:“你不喜歡人家,還喜歡調戲別人,我都看不下去了。”
蘇籍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喜歡這樣吧,也懶得改。”
花七道:“我發現一件事。”
“什麼?”“
武功變高,臉皮也能變厚。”蘇
籍摸着下巴道:“有道理。”
其實這不是開玩笑,因爲實力越強大,越能無視不成文的規則,故而嬉笑怒罵,都可以不加掩飾。
若有能力,幾乎所有人都想按自己的心意生活呢。
…
…
魔君南來,震動江東。明
月山莊卻無懼這場風雨,屹立如故。許
多好事的人,都想着這位魔門的不世出人傑,會不會跟如今風頭最盛的明月山莊莊主幹一場。
尤其是聖君在蓬萊閣和東海王見面之後,這種輿論愈發甚囂塵土。
東海王自被明月山莊打擊,便深居簡出。
他和魔門聖君相見,無疑是一種信號,甚至代表他對江東的野心,始終沒有熄滅。而且這位聖君天然有藉口親近東海王。
因爲在月前星宿海一戰,魔門聖君支持的天奴族對東胡四王子取得一場大勝,天奴族儼然要成爲草原新一任霸主。正
好準備同四王子和親的那位郡主是東海王養女,如今被朝廷找到,因爲草原戰亂,尚未出玉門關。
天奴族兵勢雖大,卻不想得罪大晉,所以想取代四王子,同中原和親。目
標正是那位郡主。
只是要讓大晉改弦易轍,着實不容易。身
爲魔門最卓越的領袖,聖君當機立斷親身來到中土,試圖從郡主的養父東海王這裡做突破口,自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花
七落了一枚棋子,堵死蘇籍的大龍。
他悠然道:“如果不是我佈下的暗子發現這位聖君和獸神早已私下會面過,我都以爲草原真要上演一場滅族之戰。”
蘇籍道:“天奴人和東胡的仇恨極深,我是親身經歷過的,如果不是你言之鑿鑿,連我都很難相信天奴族會和東胡勾結。”花
七道:“草原上的恩仇早已無法化解,但利益定能使他們忘卻世仇,如無意外,這位魔門聖君的目標仍會是草原。”蘇
籍道:“我以爲他們會一同攻略北地。”
花七微微笑道:“北地將是聖君的第一個目標,但打頭陣的一定是東胡人,事實上草原人根本沒有經略中土的能力,他們天然就無法適應中原的農耕生活。如果那位聖君真的具有遠見卓識,不會不認識到這一點,因此他最終的目標定是草原,甚至還包括西方神殿。”
蘇籍道:“獸神難道不會防備這一點?”花
七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獸神也不是東胡人。他是東胡人的神明不假,可是獸神維護的卻一定是整個草原的利益。因爲王朝的興衰,國家的興亡,都是不可避免的。東胡人已經做了太久霸主,盛極必衰,當有別的部族取代東胡,這是大勢。”
蘇籍道:“在這類遊戲的見解上,我確實有所欠缺。”
花七淡然道:“並非如此,只是因爲你總不願意從人性最惡的角度來開啓推測。”蘇
籍道:“所以我還有你。”
花七微微一笑道:“現在大家都以爲東海王會藉助魔門聖君來再度挑戰我們在江東的地位,可事實上,這位東海王怕是不久就會前來跟我們合作。”
蘇籍道:“確實該這樣。咱們掌握了太多草原需要的物資,只是要運往草原,卻需要在朝廷有極其強硬的關係,才能打通邊關的商道。”
明月山莊當然也有別的渠道運送物資去草原,可是要走海量的物資出關,卻不可能做到,朝廷不是瞎子。
花七道:“恰好東海王就有這樣的關係。”蘇
籍道:“我仍是不會選擇和他們合作。”
花七嘆口氣道:“我知道。雖然這樣會帶來咱們難以想象的利益,可是若天奴族或者東胡人南下,受苦的終歸是北地那些生靈。你縱然救不了他們,也絕不會做幫兇。”蘇
籍道:“假如明月山莊不參與此事,那麼趙國公和魏國公當是他們合作的首選吧。”花
七道:“東海王一定不願意這樣,因爲兩位國公不僅有資源,還有比他更強硬的關係,如果選擇和他們合作,那東海王還有什麼用呢?”蘇
籍道:“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花
七微笑道:“明合作,暗吞噬。”蘇
籍道:“你想打魔門的主意?”花
七道:“魔門始終是咱們爭霸天下的不可控因素,這麼好的機會,咱們爲何要放過。當然這件事不用你出面,由我來應付,你可以先去五臺山。”蘇
籍道:“你好幾年前便派人去幫助當初我傳下武功的那批天奴族的人,是不是早就在做準備?”
花七道:“我是順手爲之,那時候可不知道這位魔門聖君會看上天奴族。但現在看來,絕非偶然,因爲我們的懷疑是一樣的。這位魔門聖君極有可能是那位送你飛景劍和助你找到紫綬仙衣的薩納爾。”
蘇籍道:“當初他對我說的故事,我始終有點疑惑。”花
七道:“溫朵娜的母親真的是他師妹嗎?”蘇
籍道:“不清楚。”
花七拿出一張紙條,他笑道:“魏凌雲已經抓住了那位玉門觀主,她說她根本沒有師兄。”蘇
籍驚訝道:“他爲何要騙我?”花
七道:“無論魔門聖君是不是薩納爾,但這位薩納爾居然知道紫綬仙衣的下落,他說不準和清微有極深的關係。”
蘇籍道:“溫朵娜現在怎麼樣?”
花七道:“她很好,我讓她現在跟魏凌雲一起做事。”
蘇籍道:“你真想得出來。”花
七道:“魏凌雲現在正潛心修行,爲天池會做準備,故而對於北鎮撫司的事掌控就弱了不少,她不信趙子行,卻信你,故而我當然不會辜負她的信任。而且你不要小看溫朵娜,她是個極其堅強聰慧的女子,她做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出色,你要是再次見到她,定會大吃一驚。”
蘇籍道:“現在我更希望早點找到老頭子,弄清楚當年的真相,這樣我就可以安心做個甩手掌櫃。”花
七道:“所以髒活累活我來幹,風頭你來出?”蘇
籍攤手道:“誰叫我是你爹。”
刀光一閃,棋盤分作兩半。蘇
籍若慢了一點,自己也成兩半。他
不回頭,徑自下山。只
是在剛纔的靜室,還留有他的笑聲。
花七千裡傳音道:“別忘了去擺平夏宗。”夏
宗早已來到明月山莊附近,只是不曾上山。
他要殺的人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