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小濡不明所以,見樑以沫遮遮掩掩的肯定有事,抓着他的手臂擋在他身前:“是不是lily出事了?”
樑以沫輕輕回答:“子宮被切除了,聽說先是做了一個流產手術,後來引發大出血,爲了保命,這纔不得已而爲之。。。”
“什麼?子宮被切除了?”
樑小濡嚇得腦袋嗡嗡直響,幸虧樑以沫扶着她,不然真要癱坐到地上。
到了二院,樑小濡推開車門就跑,樑以沫緊跟其後。
“lily!”
一進病房的門樑小濡就哭了,lily氣若游絲的躺在病牀上,那裡還有曾經公司白領的影子?
安妮和呂宋陪在病牀旁邊,除此之外,她竟然沒有一個親戚朋友來看望的。
樑以沫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不適合進去,轉身去了vip會客室。
陸院長和幾個醫院高層已經等在那裡,蘇信也被急急的從家裡叫了過來,正一聲不吭的坐在其中,領子拉得高高的,頭垂得低低的。
樑以沫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他一露面,滿屋子的人全都靜靜的站了起來,陸院長更是拉開自己身側的主座將他請了過去。
樑以沫誰都沒看,冷着臉緩緩坐下。
陸院長掏出碎花小手絹擦了擦汗,見着樑以沫臉色不好,如臨大敵,發誓要給他一個說法。
猛的一拍桌子,本想震懾一下全場,卻又覺得樑以沫就在自己身側,怕驚擾了他,又哆哆嗦嗦的轉頭看看樑以沫,見着他依舊端坐不動聲色,這才扯着嗓子開口:“你們!就昨天病患名爲李黎的那臺手術,詳細彙報一下!”
大家的目光全都刷的看向了一直不吭聲的蘇信,蘇信眨了眨眼睛,慢悠悠的站了起來,事情真相只有她和餘安安知道,只要她不說餘安安不說,這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就是一個意外!意外懂不懂?
非常專業流利的將事情經過避重就輕的介紹了一下,強調了是自己及時在大廳裡主動救了lily,完全是一片好心,又強調了已經告知lily手術的風險並且她自己親手簽過字的,最後再次說明:“在座的大部分都是非常專業的,技術優秀的醫生,從醫學的眼光看去,每一臺手術都有一個不確定xing,而lily恰好是那個意外,我認爲事情就這麼簡單,我們不能把一個醫生的救死扶傷看成是惡意傷害,這甚至連醫療事故都算不上!”
樑以沫淡淡瞥了她一眼,總覺得這個女醫生有點面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蘇信的話說得大部分都是事實,博得了在場很多醫生的認同,大家紛紛七嘴八舌的發表見解:
“我認爲蘇醫生說得很有道理,現在醫患糾紛十分嚴重,我們醫生簡直就是弱勢羣體,不好好看病,被打!好好看病,還是被打!外界怎麼看我們也就算了,要是我們自己醫院都不團結,不信任自己的醫生,那就是天大的悲哀了!”
“我同意老陳的看法,社會把我們當醫生的看得太高,好像只要你當了醫生就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好像天天加班夜夜輪崗就是你應該做的,好像你偶爾兩個正常的意外就是沒有醫德活該被處理!這種想法是不對的,我們每個醫生都在努力,不能出了點事就在醫院方面找,也不能全怪醫生!畢竟,所有的手術都是有成功的概率的,並且所有的概率都不是百分之一百!我也選擇相信蘇醫生!”
“沒錯,醫生只是我們的職業,但不是我們人生的全部!我們也有自己的生活和喜好,有自己的時間和空間!”
蘇信看了看同行們都爲自己說話,眼中含着笑意,慢慢的坐了下去。
她表面上看去眼觀鼻鼻觀心的正襟跪坐,其實私下裡偷偷打量所有人的反應,黑眼珠在眼眶的中間緩緩下滑又向右走了個弧線,並沒有擡眼,卻暗自將樑以沫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個遍。
那個男人從進門開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卻叫所有人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眼下他正垂眸聽着大家的意見,偶爾翻看一下陸院長遞過去的病例和報告。
蘇信心裡偷偷哼了一聲,有什麼了不起的,又不是個醫生,難道還看得懂那些數據不成?
再說了,他今天來參加這個分析會,是什麼身份?醫院投資人?病患家屬?笑話!他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強行插足的,說來說去這一切還不都是爲了那個樑小濡!
不過是他女朋友的閨蜜罷了,這要是樑小濡出了點什麼叉子,他還不得把醫院掀翻?
心裡又開始不痛快起來,覺得自己下手還是太輕了,否則lily的子宮就不是次切了,而是全切!叫她以後不但不能生孩子,連**都不能!
黑色眼珠不動聲色又沿着原路返回到眼眶中心,想了想,又偷偷朝下滑了個弧線暗自朝左邊看去,這一眼,她馬上變了臉色!
是王醫生!
就是接手lily給她做子宮切除的主任醫生。
他竟然一直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的!
蘇信慌了,連忙垂下了眼睛不敢看他。記憶中,當時她太着急太害怕,在手術室門口對王醫生說了句“剛纔下手重了,好像碰了什麼地方”。。。
這無異於是等於承認了自己的醫療事故!
身子漸漸的有些發抖,蘇信氣息不平起來,如果這個時候作爲主刀醫生王宇站起來說點什麼,那麼她流產手術的細節就會全部曝光!
臉一下子漲得紫紅,馬上又變得煞白煞白!
她又擡頭看了看王宇,見王宇也在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她,馬上心虛的低頭避開了視線。
王宇見她一直避着自己的目光,身子動了動,似乎要準備站起來發表看法。
叮!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傳來一條微信。
這聲音馬上惹來了陸院長的不悅,蒼老的眼珠子一瞪,責怪的意味很濃。
王宇看了看他身邊的樑以沫,知道這種場合應該將手機調成靜音的,他也很奇怪,自己一向是個清淡的人,沒成家也沒有女朋友,有誰會給自己傳微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