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面無表情,兩手扯起單子,整個屍體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出來。
安妮死死的閉着眼睛,然後壯着膽子睜眼瞧去,只一眼,她就猛跑出房間扶着門框子吐了……
沒有電視劇裡放的那麼美好,她看到的屍體已經被海水浸泡得腫脹腐爛,幾乎都快辨別不出人形來,簡直就是一堆爛肉掛在骨頭架子上,只有那件斑駁的藍色上衣看上去像極了呂宋當晚穿的……
那應該是呂宋,安妮心裡很清楚這一點,但是,她轉念一想,突然有了計較。
回了回神,擦了擦嘴,她又頑強的去看了屍體一眼,還似乎看得很認真,但怎麼都表現的無動於衷的樣子:“朱警官,我不認識這個人!”
朱炎一挑眉:“不是呂宋?你確定?”
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從現場的一切痕跡和屍體身上發現的證據來看,都暗示着死者是一個叫呂宋的男子,但眼前胸大腿長的女人竟然說不認識,情侶之間是極爲了解的,她說不是呂宋,應該是可信的。
安妮點頭:“我確定,雖然臉都泡變形了,但是呂宋的耳朵根下面有一顆長着黑毛的痣,但這個人的耳後是乾淨的,什麼都沒有!再說了,我心裡並沒有那種傷心的感覺,我覺得呂宋應該是像他說得那樣出國旅遊去了,我們雖然分手了,但心裡依然希望他好,不想他死!”
安妮現在說謊都臉不紅心不跳的,她自己都暗暗驚心自己的改變,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生活不止眼前的狗血,還有屎和遠方的田野……
她不要坐牢不要償命!
朱炎將她的話記錄在案,然後點點頭:“你可以走了。”
安妮甩了甩頭髮踩着高跟鞋走了之後小錢走了進來:“大腸!那女人的話可信麼?”
朱炎給屍體蓋上了白布,無所謂的癟癟嘴:“我們只是採集信息,至於案件怎麼定xing就看上頭的了。”
小錢捅了他一下:“隊裡就屬你最鬼,真會辦事兒!對了,聽說嫂子帶孩子出去旅遊了,要不今晚跟我去鄉下小姐妹哪裡找點樂子?”
朱炎看了看錶,點點頭:“給我找個乾淨點的,我可不想像你那樣,花沒采到幾朵,弄得下面都長滿豆子了……”
小錢單身,有點xing病沒所謂的,但是他已經結婚了,傳染了老婆就不得了,他這方面非常注意的,一般都搞一些廠裡女工或者外來打工妹之類的,很少去碰雞。
小錢心領神會的笑了:“對了,你上次親手抓來的那個叫蘇信的女人,還記得麼?”
朱炎點頭:“當然記得,是個美女醫生,她怎麼了?”
“今早在看守所裡又**了一次,聽說這是她進去之後第三次了!”
朱炎冷笑:“讓她去,我們可憐她也沒辦法,上頭有人壓着不讓她出來!”
小錢嚴肅起來:“你是說創世的樑總?”
“噓!”朱炎噤若寒蟬,左右一看沒人,瞪了他一眼,“少說,多做事!有些人在涼城翻雲覆雨上可通天,千萬別招惹他們,更別跟他們作對!”
小錢一個激靈,知道自己失言了。
上可通天?難道那個年輕男人的家族樹大根深,在京裡也權勢滔天?
眼淚朦朧中,男人的眼睛靜靜的睜着,一隻大手死死捏着阿花的手腕,阿花疼得齜牙咧嘴慘叫連連:“啊疼——疼死人——”
“以沫?”
樑小濡驚喜交加。
小蠻腰被一隻大手緊緊摟住,男人的聲音非常清淺:“老婆,你讓開!”
樑小濡知道他醒了,一切就都好了,心頭喜得狂跳,擦着眼角走到牀邊另一側。
月光淡淡,照耀着寧靜的小村莊,暗巷後的閣樓二層,透過窗子瞧去,男子躺在一張大牀上,被單蓋到了胸前,臉色微白神情頗有些倦怠,他看似只是懶洋洋的捏着中年女子的手腕,卻迫使那女人不得不鬆了手,匕首“叮”的一聲掉在地板上,滾到了牀下。
“你!你醒了?”
阿花怒目而視,臉上表情可謂複雜至極,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她親手調製的**,是個漢子都得睡上整整一宿,那個年輕男人怎麼會?他最多也就睡了三兩個小時!
樑以沫身子紋絲不動,彷彿控制這麼一個瘋婦毫不費力,他手上微微些力道,阿花就應聲軟了下去,頹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他牀邊。
樑以沫看都不看她一眼,鬆了手,微垂着眼眸,聲音有點冷:“沒錯,我醒了,我要是再不醒,老婆就要被你刺死了!”
渾渾噩噩中,一個焦急又熱切的聲音一直在喊他,讓他醒!讓他躲!讓他逃!
他整個人都飄在祥雲中,大風呼號,日光耀目,他很想告訴那個聲音,他似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但是一張口就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是種多麼無力又無奈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僵持了很久,那個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決絕,哭着告訴他:“以沫,記住,你要想辦法死在我後面……”
聽到這話,他突然感覺要有什麼事發生!心臟那裡好像冰塊綻裂一般,疼痛的感覺直達四肢百骸,那種徹骨的刺痛深深刺激了他,猛然睜眼,就見樑小濡趴在自己身上,猙獰的匕首狠狠朝她後心紮了過去!
想都沒想,擡手就扣住了那個殘忍的手腕!
阿花擦了眼淚,依舊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願賭服輸,既然我爲兒子報仇失敗了,隨便你怎麼處置!你們這種有錢人都不是好東西,全都是王八蛋黑心狼!”
樑以沫在樑小濡的幫助下半靠着牀頭坐起,他並沒有去理會阿花的咒罵,大手摸着樑小濡的臉,柔柔問道:“嚇壞了?”
樑小濡重重的點頭:“我怕不能保護你,一想到你……我、我……”
太多的話都表達不出來,她只能枕着他的胸膛抽噎,不停的哽咽。
“傻瓜。”
這種場合,樑以沫竟然笑了,拍了拍她的後背:“所以爲了保護我,你就擋在我身前?你知道如果那匕首刺下去了是什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