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霍準帶回御龍府邸,許可整個人還是憂心忡忡的。
此時的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錦呈,知道離開也是好的,但是卻放心不下錦呈一個人在那裡,一顆心被兩隻手往兩個相反的方向用力撕扯着。
一路上,霍准將許可心不在焉的模樣兒都看在眼裡,原本暢快的心情又被一團棉花給堵住了。
“用不用我送你回去找他?”
霍準冷眼看着一旁坐在副駕駛上的許可,說話的語氣酸不溜丟。
此時,霍準的車子就停在御龍府邸的車庫,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好像霍準隨時就有開車掉頭的衝動。
然而……
一路上心不在焉的許可終於因爲霍準的一句話回過了神,先是轉過頭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一把扯下安全帶頭也不回的推門下車。
這眼神,這舉止,明顯是在說——神經病!
的確,許可也不知道這男人今天晚上怎麼了,一說話就陰陽怪氣的,誰惹他了啊?
現在心情不好的應該是她和錦呈纔對吧?
隨着‘啪’的一聲關門聲,霍準身軀微微一震,然後摸了摸鼻子也跟着下了車。
等他進了別墅的時候,客廳裡哪裡還有許可的影子?
“少夫人呢?”霍準看着餐廳里正在收拾餐桌的宋阿姨。
宋阿姨笑眯眯道,“少夫人剛一進來就上樓了。”
奇怪,向來好脾氣的少夫人今天心情看起來不太好,就連她打招呼都沒理,是被四少惹毛了麼?
不是說今晚倆人不回來吃飯了麼,還專門派了司機去接小少爺放學,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聽了宋阿姨的話,霍準點頭就要走向樓梯口,卻被宋阿姨及時叫住了。
“四少,你和少夫人吃飯了麼?要不要我再做點?”宋阿姨依舊笑眯眯的。
聞言,霍準這纔想起來,折騰了這麼幾個小時,他們兩個一口飯還沒吃。
他倒是不餓,只是……
“做點吧。”說罷,霍準就上了樓。
聽了霍準的吩咐,宋阿姨忙不迭的就進了廚房開始準備又一次的晚餐。
看來,還真是讓她猜對了啊,小兩口出去不僅沒吃飯,還生氣了。
這事兒……用不用和老夫人彙報一聲啊?
樓上主臥。
霍準一進來,臥室內漆黑一片,只能隱約透過外面照射進來的月光看到牀上有一個微微隆起的包。
他這進屋開燈,然後走向大牀,在牀邊坐下。
然而,他纔剛坐下就感覺到被子裡原本安安靜靜的小女人翻了個身。
這是……生他氣了?
生平第一次,霍準竟然有了理虧的感覺。
臥室裡的空氣不知道究竟安靜了多久,霍準才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你想過麼,如果我今天不跟着去,後面的事情根本沒辦法收場。明天的新聞就會是霍家少夫人私會神秘男人,共度浪漫夜晚。”
新聞看多了,這種標題霍準也是能張口就來。
只是,他的口吻沒有任何一絲的怒意,只是很平淡,或許,這就是霍準自認理虧的方式?
向來聽慣了霍準指點江山的口吻,聽了他現在的語氣,許可也聽出來了。
她拉緊了被子,悶悶道,“我沒有怪你,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聽了被子裡傳出小女人的悶聲,霍準心頭立即一跳。
怪他?
她的意思是,他這是在向她道歉?
纔打算開口反駁什麼,但霍準終究該是嚥下了即將要開口說出來的話,看向大牀上隆起的那個並不明顯的小山包的時候,幽深的黑眸中竟是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憐惜。
但很快,霍準的腦海中就跳出了一個念頭。
她這是因爲和他假結婚又不能答應錦呈的求愛,所以才心情不好的麼?
一想到這個可能,霍準的心莫名的又酸上了。
與此同時,暮城錦呈剛剛安置好的新家裡,客廳的地板上一片狼藉,幾乎到處都散落着酒瓶,室內更是酒氣熏天。
而此時,錦呈就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後的沙發,手裡還拿着啤酒,一口一口的往喉嚨裡灌着,整個人時而發呆,時而傻笑。
不久前,因爲她的回國,他什麼都不顧就匆忙跟着回來了。
好不容易確定掃清了身邊的障礙,再也沒有任何的威脅,他才終於肯放心先回美國處理好最後的交接事宜。
這場求愛盛宴,他認識了她多久,就策劃了多久,只是總也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現如今,他終於有勇氣確定可以給她一個家,再也不想苦苦等待的時候,她……卻已經結婚了。
終究還是有緣無分麼?
“呵……”
苦笑一聲過後,錦呈又開了一瓶酒,眼睛都不睜的就仰頭往自己的喉嚨裡灌去,不過十秒就喝光了一瓶。
然後又是一瓶,一瓶接着一瓶……
客廳地板上散落的啤酒瓶越來越多,但錦呈似是絲毫感覺不到胃裡的難受一般,依舊不間歇的往嘴裡灌着酒,彷彿只有這樣,心疼的感覺纔會減輕一點。
突然,隨着胃裡一陣翻涌,“嘔……”
錦呈下意識起身要去洗手間,卻發現此時的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好像一個廢人,一個不穩差點兒摔倒在地上。
因爲美國那邊的事情一結束他就馬不停蹄的趕往機場,東西都沒顧上吃,飛機上因爲激動的像是個愣頭青,更是沒有吃飯的胃口。
得知當天處理好事情就可以徹底回國了,他連當天工作的時候都沒心情吃飯。
準確的說,他已經有三十幾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
在美國的這陣子,他恨不得把自己一個人當成十個人用,爭奪分秒加班加點也要完成那邊手頭上所剩下的任務,還要拜託和他交接的人陪他一起加班加點,差點引起對方的不滿。
心裡都在工作和回國上,錦呈的飯量越來越少,睡眠時間也嚴重不足,整個人幾乎是透支狀態。
他這麼不知疲倦,過度的消耗自己的身體,爲的就是能趕快回來,趕快見到她,告訴她這些年他一直埋藏在心裡的話。
……
不知道過了多久,將胃裡的酒液全都空出來之後,錦呈才稍微感覺舒服了一點,不吐了。
但他依舊沒有任何力氣,索性就坐在地板上仰躺在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向來明亮的淺藍色眸子黯淡無光,目光空洞且無神,安靜的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
突然,胃部再次翻涌起來,只是這一次,他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往外吐了,只是難受又徒勞的乾嘔着,蒼白的俊臉帶着絲絲的潮紅。
胃裡火辣辣的疼,錦呈的眉心緊擰起來,難受的厲害。
他知道,是胃病又犯了,這是多年賣力工作酒場太多又加上作息不規律留下的病。
這陣子沒有按時吃飯,胃部已經不止一次的和他鬧矛盾了,如今又瘋狂酗酒,所以疼痛難忍。
大手輕輕撫上絞痛着的胃部,錦呈另外一隻手幾乎用盡全部力氣拿過了茶几上的手機。
打開通訊錄之後,第一個聯繫人就是許可,纔要按下的時候他怔了兩秒,眼中的光閃一下又滅了。
終究,錦呈還是退出了通訊錄,在痛的昏過去之前撥出了‘120’。
閉眼的瞬間,他左邊眼角分明有一滴晶瑩的淚珠兒滑了出來。
救護車是在半小時後趕到的,當聞到屋子裡濃重的酒精味道以及看到地板上那一片狼藉的時候,所有的醫護人員都愣住了。
只見那一地的酒液中,不僅是隻有黃色的液體,還有刺眼的紅。
救護車以最快的速度將錦呈送到醫院急診,隨性的醫生匆匆道,“病人是急性胃出血,快,進急救室!”
急救室的手術燈亮起再滅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這會兒已經是深夜,掛上點滴的錦呈被從急救室推去了病房,一張妖孽的混血臉雙眼緊閉,沒有任何一絲生氣。
“哎,好好的人爲什麼想不開啊……”
“是啊,聽去接他的人說,喝了不少酒呢……”
“哎……該不會是爲情所傷吧?”
“不會吧,這麼帥,都是他傷別人的吧?”
兩個推錦呈去病房的小護士竊竊私語着,此時,還處於昏迷中的錦呈眉頭動了動,脣角也跟着動了動……
錦呈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四點鐘了,天還沒有亮。
他下意識看一眼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是在醫院,纔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這個時候,值班護士正走進病房要給他取下手背上的針頭,卻突然發現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的男人的眼睛是睜開的,明顯被嚇了一跳。
小護士拍拍胸口,回過神問道,“你醒了呀?有沒有感覺哪裡還不舒服?”
錦呈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心疼有藥可醫麼?
看一眼錦呈的狀態,小護士確定他是沒什麼大礙了,然後熱心的問道,“你生病了需要人照顧,你有你家人的電話麼?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叫他們過來的……”
聞言,躺在病牀上的錦呈渾身明顯一震,淺藍色的眸子閃過濃濃的失落,幾秒後才麻木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