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廠房的破舊大門,兩個黑衣保鏢正在交談着,突然聽到動靜,停下來觀察着周圍,發現了前面揹着個布包戴着墨鏡棒球帽走過來的人。
“站住!什麼人?”其中一個保鏢仰着頭,滿臉胡茬,看了看他身後的布包,“你就是過來交易的人?叫什麼?”
那人摘下墨鏡,露出略顯陰暗的五官,正是吳顯列:“我找老龍,說好的十一點半交易,現在正好十一點半,東西就在我背上,你們難道要先驗貨?”
他也是一臉傲氣,十分不屑。
眼前這兩人不過是小嘍囉罷了,對他來說不配跟他交易。
兩個黑衣保鏢對視一眼,剛要說些什麼,裡面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剛纔說話的人擺了擺手:“進去吧進去吧,別想耍花樣啊!”
吳顯列冷笑一聲,直挺挺的進了倉庫。
不遠就看龍天海坐在一張桌子前面,淡定的用刀在刮鬍子,面前一塊方巾,旁邊一個盛水的鐵盆。
吳顯列徑直走過去坐下,大笑了一聲:“呵,龍老闆好雅興啊,身邊也沒個人幫着?就這麼自己來?不怕刮錯了地方?”
龍天海將手中短刀叮的一下鑲進了面前的桌子裡,憨憨一笑:“吳老闆,咱們兩個認識這麼多年了,就別說別的了,貨呢?我總得看看。”
吳顯列將身後布包拿下來放到啊桌子上,龍天海眼神迅速瞟過來,身邊兩個黑衣保鏢也都看過來,想要見識見識裡面的東西。
剛一解開布包,裡面就露出了一個白白嫩嫩的女嬰,不過似乎是連日的奔波,看着精神不太好,此刻還是睡着,身上有幾處很小的劃痕,也是看的不仔細。
龍天海愣了大概有兩秒鐘,接着就一副我有錢我有理的樣子,身子軟塌塌的往後一靠:“就這貨?能有什麼賣頭,不是我說你,你這每次送來的,都是病怏怏的,讓我怎麼給你出價啊?”
吳顯列冷哼一聲,坐下:“老龍,咱們也別拐彎抹角的,這孩子我直接告訴你,就是如今全城搜捕的孩子,你們大可以查一查,現在的懸賞金額是多少?你們要知道,這究竟是誰的孩子!”
龍天海看了眼身邊的手下,手下馬上貼到耳邊說了句話,他的眼睛立刻瞪了起來。
思慮一番,他依舊笑道:“既然懸賞金額那麼多,你爲何還要偷過來?怎麼不隨便找個人,幫你把孩子送出去,順便,也得了錢,豈不兩全其美。”
吳顯列嘖嘖兩聲,搖了搖頭:“龍老闆,別人不瞭解錢,你難道不了解嗎?這哪個人不是見錢眼開的主,我只拿我應得的,別的,我可是覺得燙手,再者,如今全城通緝,你認爲我出現在大衆視野裡,存活的機率有多少?我可是個……亡命之徒。”
最後四個字像是威脅,亡命天涯,這樣的人什麼都不怕。
龍天海果真一愣,他吩咐人上前驗貨,將孩子周身檢查了個便,隨後到他耳邊說了句話,龍天海一擡手,那人便到後面的屋子裡去了,似乎是去拿什麼東西。
吳顯列將孩子用布包重新合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一般:“怎麼樣啊龍老闆,你覺得這事難道不合算嗎?我只拿五百萬,這孩子,可值三個億都不止呢。”
龍天海看似在拿着那把短刀玩着,實際上卻是認真聽着吳顯列的話。
吳顯列也知道他這種習慣,於是繼續說下去道:“再不然,以你的人脈,賣去國外,怎麼也能掙個幾千萬回來,這買賣可不吃虧。”
片刻的靜默,接着,龍天海將刀往桌上一放:“好,成交!”站起身來,他打了個響指,另外一個黑衣人將手上一個小皮包交給吳顯列。
“裡面是你想要的身份證和名字,還有出國所需要的一切手續,這孩子,你就留下吧。”龍天海一個眼神示意,剛纔進了後面屋子的人拎着個皮箱,直接將箱子放到吳顯列身邊。
“裡面一共五百萬,你可以現在就數一數。”龍天海笑了笑,“數完了,就走人吧,這孩子可是歸我了。”
按照吳顯列的算法,他的確不吃虧,再者說,今晚就出國,一定能賣個好價錢了。
吳顯列將皮箱放到桌上,開始清點數量,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走進來抱起孩子,龍天海似乎有些樂的合不攏嘴,直接哈哈笑了兩聲後,帶上人走了。
吳顯列很簡單的清點好了錢數,拎着想要離開,可剛走幾步,突然間就想起什麼一般,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面剛響兩聲就接通了,是一個女人。
“事兒辦完了?”女人優雅的聲音有些讓人沉醉,只不過,對面喧喧嚷嚷的,讓人覺得煩躁,“你得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從今之後,我可不能再管你了。”
吳顯列愣了片刻才說:“你真的放我走了?不怕日後我把你供出來?”
女人咯咯笑了一陣:“你能把我供出來?你覺得我會承認嗎?我這麼清清白白的,別人怎麼會相信呢?而且,你既然愛我,爲什麼會告發我?難不成,所有的愛都是假的?”
又是一陣沉默,吳顯列重重吐了口氣後說了句‘再見’,接着掛斷了電話。
外面忽然颳起一陣冷風,仿若吹進了人的心裡。
剛掛斷電話,吳顯列正要往外走,誰知不遠不近傳過來陣陣警笛聲。
他心下一驚,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轉身,他想要從工廠後門出去,可誰知即便這裡有後門,警察也已經衝了進來。
一共十幾個人,舉着槍對準他,無論是誰此刻都會繳械投降。
他將箱子放到地上,蹲下身雙手抱住頭,不知道龍天海有沒有逃出去。
所長從前門進來,同樣舉着槍一點點靠近,看了看地上的箱子,以及他身上揹着的那個黑色包,目光一凜:“孩子呢?在哪裡?”
吳顯列咬着牙不肯說,一直蹲着身子不肯擡頭。
所長繼續說道:“指紋和監控都能夠說明一切,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快說!孩子去哪裡了?如果你能提供證據,可以從輕發落。”
吳顯列還是緊咬着嘴不說話。
所長知道還需要繼續審問才行:“小關,給秦總打電話,告訴他人抓到了,派出所見。”他使了個眼色,兩個警察抓緊了吳顯列的胳膊,將他帶出了廠房。
所長看了看桌上的的鐵盆以及方巾,吩咐人取證之後,撤了隊。
連續幾天的堅守,終於還是抓到了人,只不過,如今他心中也十分慌,不知道孩子去了哪裡,如果是遭遇了不測的話,這件案子還是相當於沒有辦成。
因此他眉間的愁緒,還是不曾消失,留了幾個人在這裡看守着,萬一有人再過來,就一併抓回去。
夜風果然涼了幾分,所長看着吳顯列被押送上了車,看了看周圍一片荒涼的景色,也上了一輛車,往市區開去。
這還是一個市民報的警,說是看到一個男人揹着一個像是嬰兒的包,往郊區走,看着身材比較像是吳顯列,連續幾天幾夜沒有睡好,即便這麼一個小小的線索也不能放過。
沒想到,還真的追到了。
只盼着能夠通過吳顯列找到那個小孩子,其實一想就知道,他一定是賣給別人了,這年頭人販子還是比較猖獗。
看到那一皮箱錢,還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呢。
前面警車忽然間停下來,下來一個警察湊到所長所在的車子面前:“所長,他要去廁所,您看是不是要讓他在車上解決?”
“放他去,一定要看住。”
這個節骨眼上非上廁所,一定有貓膩的。
……
剛接到電話,秦勵錚就噌的一下從牀上坐起來,一邊的蘇澄也馬上驚醒了,聽說抓到了吳顯列,兩人覺得終於算是有了些看得到的希望。
不過,所長說只抓到了吳顯列,孩子暫時不知道去向。
秦勵錚已經通知了陳濤,檢查所有離開這座城市的路線,也同樣的檢查各路離開國內的地點,港口飛機場,這些都是。
蘇澄只覺得心慌,一直砰砰的跳:“阿錚,我總有種感覺,好像,好像我們真的找不到美寶了,怎麼辦?”
剛一上車,蘇澄就抓緊了衣服的一角,手止不住的抖着,她似乎想象到了,一切可怕的結果。
秦勵錚啓動車子,右手抓緊了她:“放心,只要找到吳顯列,就馬上能夠找到美寶,我們有他的把柄,你放心,他一定會說出口的。”
看着他的眼睛,蘇澄覺得心中突然間明朗了許多,他說得對,他們也有籌碼。
剛到派出所門口,車子還沒有停穩,蘇澄就跌跌撞撞下了車,推開門跑了進去,秦勵錚趕緊跟在後面。
到了審訊室,所長坐在裡面,正在問吳顯列一些話,小關攔住蘇澄和秦勵錚:“你們只能在這裡看,不能進去,我們只抓到了吳顯列,所以他必須活着。”
秦勵錚摟住蘇澄,兩個人一起看着審訊室裡的吳顯列,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才痛快,只是還見不到美寶,他們的心就一刻也放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