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年過去了,三年的時間,足以讓襁褓中的嬰兒長大,而笑恩卻永遠的消失,或者可以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炸燬的車體內只有一具男屍,並沒有發現笑恩的屍體,可是,林嵐親眼目睹了她坐進藍俊逸的車,那通電話也證實,事發的時候,笑恩的確在車中。
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三年之間,尋不到任何蹤跡。如果,她還活着,怎麼捨得丟下他和小遠?如果,她已經死去,那麼她的屍體呢?
他多麼希望,這只是另一次的欺騙,只要她活着,欺騙也好,怎樣都好……只要她好好的活着……比起欺騙,顧希堯更害怕的是失去。
三年前,笑恩出事之後,顧希堯萎靡頹廢了一陣子,凱勝凡爾賽公寓中所有的一切,都像夢魔一般,幾乎讓他痛不欲生。誰勸都沒用,顧希堯整天不吃不喝,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後來,羅美娟將小遠抱到他身邊,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振作起來。孩子已經沒有媽媽了,不能在失去爸爸。
寶寶在奶奶的懷中,哭的撕心裂肺的,顧希堯心疼的將孩子抱在懷中,將他小小的身體扣在胸膛中。這個小小的孩子,是笑恩留給他的唯一,從今以後,他要將對笑恩的愛,全部傾注在他的身上。
後來,他們搬進了綠源山莊的別墅,後來,一晃三年……
別墅中,顧希堯冷着一張臉坐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他的面前,小遠恭恭敬敬的站着,耷拉個腦袋,臉上還掛着彩,小拳頭緊握着,雙脣緊抿,一副倔強不屈的模樣。
“知道錯了嗎?”他冷漠的問了句。
“我沒錯。”小遠將頭壓得很低,小聲嘀咕了句。
顧希堯臉色瞬間又冷了幾分,小小年紀就學人家打架鬥狠,將同班的小朋友打得住院縫針,竟然一點兒悔意也沒有,真是無可救藥。
“給我滾回你自己屋去,什麼時候認錯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寶寶性子也倔,二話不說轉身便跑回了屋,砰地一聲關緊了房門。顧四少越發的火大,他將人打了,他還有理了不是!
“顧亦航,你今天要是不認錯,飯也別吃了。”
“不吃就不吃。”隔着厚重的門板,寶寶倔強的聲音吼了出來。
顧希堯無奈的靠在沙發上,頓覺頭疼的厲害。他管得了偌大的A市,卻管不住他家的小霸王。幼兒園的小朋友打架,稀鬆平常的事兒而已。雖然小遠下手重了些,但終究是孩子。只不過小遠讀的是A市最好的幼兒園,都是A市有頭有臉家庭的孩子。對方家長不依不饒的,滿世界的嚷嚷着市長公子仗勢欺人。
“怎麼了?又冷着一張臉。”羅美娟推門而入,見到的就是顧希堯沉着臉色,手指無奈的按着發疼的太陽穴。她的身後跟着一個端莊穩重的女子——蘇芸,省長千金,二十七歲,剛剛研究生畢業,在銀行工作。一年前,羅美娟將她帶進顧家,意圖已經十分明顯。這一年之中,蘇芸可以說是登堂入室,以顧希堯未婚妻的身份自居。
對於羅美娟的安排,顧希堯一直裝傻充愣,他不想再傷母親的心,可他也絕不可能再接受除了笑恩以外的女人。一年的時間,他和這個叫做蘇芸的女人說過的話幾乎超不過十句。可蘇芸依舊安安分分的留在顧家,像尾巴一樣跟在羅美娟身後。是貪圖顧家的權勢、財勢,亦或是其他什麼,顧希堯懶得費心思去揣摩。總之,只要他不鬆口,她就什麼都不是。
“小遠在幼兒園和小朋友打架,將人家孩子打得重傷住院。”顧希堯簡單的回了句,動作優雅的點燃了一根菸,煙霧緩緩彌散。
羅美娟不以爲意的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上,拿起桌面上的水果刀細緻的削着蘋果。“我當什麼大事,小孩子調皮而已,將人傷了賠點兒錢不就得了。你小時候也沒少和人打架,當初你耍狠鬥勇的時候,也沒自我檢討過。”
“我可沒將人打得住院,纔多大的年紀,下手就這麼狠,將來還得了。”顧希堯沉聲說着,小遠無論模樣性子都隨了他,卻遠比他霸道跋扈,這幾年他忙於工作,羅美娟又對孩子慣得不成樣子,如此下去對小遠並不是件好事。
“小孩子要慢慢教,也不是着急的事。”羅美娟依舊爲孫子打着圓場。“被小遠打的孩子是什麼背景?是不是對方家長小題大做的找麻煩?”
顧希堯不語,算是默認。
“在A市還有人敢招惹顧家?”羅美娟不以爲意的哼了聲,切了塊蘋果遞給顧希堯,卻被他推開。她訕訕的一笑,將蘋果送入自己口中。“明天我去幼兒園一趟瞭解下情況。”
“伯母,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蘇芸突然開口。“這種事可大可小,我們要小心處理。如果對方將事情鬧大驚動了媒體對希堯並不利,你也知道,現在的媒體就喜歡誇大事實。”
“嗯。”羅美娟點頭,覺得蘇芸的話十分有道理,當初選上她,便是覺得她和一般膚淺的女孩子不一樣。沉穩又懂得分寸。
顧希堯依舊沉默,將手中即將燃盡的菸蒂在水晶菸灰缸中熄滅。脣角掛着一抹若有似無的譏笑。幾年的經營,如今的A市,還沒有他顧希堯怕的人和事,媒體就
算有膽子報道,他也有本事在消息發佈出去之前截住。讓他煩惱的不過是小遠的教育問題而已。
他時常會想,如果恩恩在,她一定會將小遠教育的很好的。如果,可惜,那只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