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裳吸了吸鼻子,咬着嘴脣點頭,“嗯!”
看到祁雲裳的反應這樣激烈,夏河倒有些好奇。總不好再阻攔喬奈,於是等着兩人的背影出了宴廳,他才走到僻靜的地方打給權均梟。
寂寞的夜裡,權均梟正坐在祁雲裳的房間裡,一個人默默地吸菸。他知道今晚是雲裳的慶功宴,腦子裡想象的是她被衆星捧月般圍在中心的樣子……而他自己,他只有一個人。
手機鈴聲響起來,在空曠的房間裡,那聲音彷彿被無限放大了似的,突兀得有些刺耳。他有些不耐煩地接起來,聽筒裡傳出夏河帶着醉意的聲音:“均梟,你和你老婆怎麼了?”
“沒怎麼。”權均梟不願多說,輕輕咳嗽了一聲,有意敷衍,“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夏河嘿嘿笑了兩聲,說:“你老婆喝醉了,現在正被別的男人送回家。你要覺得這樣也沒什麼,那就當我沒說。”
一聽夏河這樣說,權均梟馬上繃直了身子,緊張地問:“你說什麼?她被誰送回家?”他永遠也不能忘,他們的第一次,就是祁雲裳醉酒之後。那個小女人的酒品,他實在不敢恭維。如果萬一……這樣的萬一,他連想也不敢仔細去想。
偏偏那邊夏河有意逗弄他,不緊不慢地反問:“你不是不關心她嗎?”
“你快說!她在哪兒?”
聽出他是真的緊張,夏河這纔將晚宴上的事粗略告訴他。權均梟聽完,電話都還沒掛,已經站起來隨意找了衣服披上。他一邊收拾自己,一邊將手機夾在脖子上,氣咻咻地對夏河說:“好好的你灌她喝什麼酒!要是她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一定不饒你!”
權均梟說完,就利落地掛斷了電話。夏河耳邊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他無奈地撇了撇嘴,心想自己明明是爲他鳴不平,沒想到最後反而兩頭不落好。看來小夫妻之間的事,還真的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
權均梟素來喜歡整潔,幾乎有點潔癖。但是這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他還穿着白天穿過的,皺巴巴的襯衫,隨意扯了一件西裝外套,連頭髮也來不及整理,匆匆就向門外走。
家裡的管家看到他晚上還要出門,連忙迎過來說:“權先生要哪兒,我現在就去叫司機。”
“不用了!”權均梟心煩意亂地擺擺手,腳下的步子片刻不停,“我自己開車去。”他說完,將要走出大門的時候又想起什麼,吩咐那保姆說:“在家準備一點醒酒湯,一會要用的。”
保姆不明就裡,只是連聲答應着,權均梟看她馬上進了廚房,這才急匆匆出門去了。
他知道現在祁雲裳住在哪家酒店,幾乎是一路踩着油門往那裡衝。這座城市夜生活豐富,雖然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但是繁華地段的車子仍舊川流不息。一路上遇到好幾次紅燈,權均梟煩躁地幾乎要將鳴笛的按鈕按壞了。
終於
到了雲裳入住的酒店門口,權均梟將車子猛地停下來,正巧看到喬奈正扶着雲裳走下車。
閃爍的霓虹燈下,那一男一女的身影格外刺眼。喬奈架着她的胳膊,而她喝醉了不舒服,加上本來也還有懷孕反應,下車就蹲了下去,掐着喉嚨在那裡乾嘔。
喬奈爲她拍着後背,一邊低聲哄着:“難受是不是?來,吐出來就好了……”
這一幕被權均梟看在眼裡,簡直恨不能衝上去將喬奈暴打一頓。那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他喬奈憑什麼這樣染指!他的理智一再告訴自己,他早晚要放開雲裳的,不該干涉更多。但是男人總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低估了自己的嫉妒心。
終於,權均梟臉色鐵青地走過去,站在喬奈對面,“喬先生,請放開我的妻子。”
喬奈聞聲,扶着祁雲裳站起來,也挑釁地望着權均梟,冷哼了一聲才說:“權總,如果你還當她是你的妻子,她就不會落到現在的地步!”
就算他傷害了祁雲裳,就算他心有愧疚,可是也輪不到喬奈一個外人來指責。
權均梟緊抿着嘴脣,正要反脣相譏,醉酒的祁雲裳又幹嘔了一聲,慘白的小臉緊皺着,看起來難受極了。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兩個男人只聽到雲裳呢喃了一聲“好冷”,都各自脫下外套準備爲她披上。不過到底是權均梟快了一步,他攬過雲裳的肩頭,將外套細細披在她肩頭,又仔細地爲她掩住衣襟。
祁雲裳被冷風一激,暫時清醒了一些,仰頭望着權均梟的眸子裡滿是茫然。她做夢一樣,伸手去撫摸他的臉,好像要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在這裡。
“咿?怎麼是熱的?”祁雲裳含含混混地咕噥着,“我不是在做夢嗎?可你……你怎麼是熱的?”
夜風撩起了她的髮絲,毛絨絨地拂過她的臉頰。可是髮絲卻更像是拂過了他的心尖兒,讓權均梟有種異樣的刺癢。他爲她將亂髮抿到耳後,低低地說:“乖,你不是做夢,我在這兒呢,我真的在這兒。”
“你……你是權均梟嗎?”
“我當然是。”
“……”祁雲裳還想問什麼,突然打了個酒打嗝,她搖了搖頭,又捂着嘴巴嘻嘻地笑,“你騙我,你不是權均梟!那個混蛋和鄒婉婉在一起,他不要我了……他早就不要我了……你不是他,你騙我……”
祁雲裳嘟嘟嚷嚷地說個不停,那一聲聲的“你騙我”卻彷彿刀子一樣,生生戳在權均梟的心口上。他滿臉無奈,卻引來了喬奈的冷笑,“怎麼?現在覺得心疼了?權均梟,她一個人傷心的時候你在哪裡?現在她喝醉了,你這樣故作溫柔,以爲她會稀罕你?”
權均梟壓了壓心口的怒氣,勉強對喬奈心平氣和,“今天多謝你送她回來,我現在帶她回家。”
看着權均梟小心翼翼地護着祁雲裳上車,喬奈又說:“不愛她就大方點
放她走,這樣糾糾纏纏的算什麼?”
這一句終於激怒了權均梟,他猛地一轉身,冷哼一聲,“誰說我不愛她?”
“愛她你會讓她受這麼多苦?如果這就是你的愛,那麼我真替雲裳覺得不值。”
權均梟一時語塞,好半晌才說出一句“不關你的事”,然後合上車門,直接帶着祁雲裳回家去。
這一路上,這小丫頭就沒有一刻的安穩。權均梟把她放在了後座,讓她半躺在座椅上,而她手腳胡亂折騰,很快就滑下了座椅。權均梟從後視鏡裡看到她難受的樣子,連忙停車將她改抱進副駕駛,用安全帶細細地綁好她,她這纔不能亂動了。
期間看着她乾嘔難受的樣子,他忍不住低聲埋怨:“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還不小心,喝成這樣,真是活該!”
權均梟這個男人就是這樣,面對自己不在乎的人,可以遊刃有餘地應付,擺出一副紳士做派。可是一旦遇上了在乎的人,反而冷言冷語,永遠都是口不對心。他說完了才反應過來,心虛地朝她看了一眼,還好這丫頭昏睡着,沒聽到他那句“活該”。
到了家裡,權均梟馬上抱着祁雲裳下了車。保姆聽到聲響過來開門,看到他懷裡的女人,驚詫地問道:“權先生……這……祁小姐怎麼了?”
“別問了。”權均梟抱着雲裳往臥室走,一邊走一邊吩咐保姆,“讓你煮的醒酒湯呢?給我拿到臥室裡來。”
“是,是。”保姆連聲答應着,送了醒酒湯到臥室,權均梟已經將那醉酒的小女人平穩放到了大牀上。
祁雲裳難受得厲害,根本不肯老實喝湯,權均梟皺了皺眉,盯着她櫻紅的雙脣看了幾秒,索性拿起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後摁住她的後頸,口對口給她灌了下去。
祁雲裳被嗆得不斷咳嗽,一些湯汁留在了嘴角,權均梟連忙抽了紙巾爲她擦乾。本來還撲騰着雙手不斷掙扎的小女人,被他一口熱湯度進去,竟然奇異般地安靜下來。權均梟也感覺到了懷裡人兒的安靜,想要擡起頭看看她,卻被她一下子勾住了脖子。
“均梟……”祁雲裳無意識地呢喃着他的名字,也只需要這一聲,就讓權均梟築造了這麼久的堤壩轟然倒塌。
他是決定放開她的,他是決心忘記她的,可是此時此刻,她軟軟地被他擁在懷裡,夢囈一般低喊着他的名字……
權均梟心裡砰砰直跳,還貼在她脣上的嘴脣突然有些不想離開。他鬼使神差一般,再次壓下去,用力地吻住她。
祁雲裳被他撲上來壓進柔軟的牀墊間,本就昏沉的頭腦,因爲那個長吻而缺氧,更加分不清現實與夢境。這樣被他壓着,分明是不舒服的,可是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身上的人是權均梟,她以爲自己又在做夢,因爲只有在夢裡,他纔會這樣抱着她。她怕一旦推開他夢境就會消失,所以唯有更緊地攀住他壁壘分明的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