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掛斷了電話的權均梟覺得惶然極了,馬上聯繫了在當地保護祁雲裳的保鏢。
保鏢們一直跟着祁雲裳,當然知道她的所有活動,只是他們不認識靳舟寅,只是告訴權均梟說:“夫人在宴廳上遇到了一個男人,好像是很熟悉的人,他們出來之後,來了一家咖啡廳,現在正聊天呢。”
“男人?什麼男人?”祁雲裳在當地沒有任何朋友,難道是剛認識的同行?可是如果是同行,爲什麼不肯接他的電話?權均梟心裡疑惑重重,“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他對雲裳有沒有什麼不軌的行爲?”
保鏢說道:“是個中國男人,是誰我們就不知道了。不過權總放心,那男人看起來挺紳士的,對夫人也很客氣,夫人看上去很安全,應該不會有事的。”
這次他倒是放心了她的安危,只是那個男人的身份讓他心存疑惑。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能讓祁雲裳在他面前掐斷他的電話?
他吩咐保鏢說:“把他們的照片拍下來發給我看看。”
“這……夫人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權均梟無奈,“你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除非你們敢多嘴。”
保鏢悻悻地連忙保證,“我們怎麼會呢?馬上去拍照片,馬上就去拍照片!”
祁雲裳和靳舟寅說起這些天的近況,都是十分感慨。剛剛見到的時候還有些生疏感,但是聊了一會,恍惚像是回到了從前,她叫他靳大哥的那些日子。
事到如今,祁雲裳那一聲“大哥”叫的真心實意,她說道:“過去的事,我是真的放下了,靳大哥,咱們都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吧。”
她這樣釋然,靳舟寅也笑了笑,“好,開始新生活。”
祁雲裳俏皮地笑了笑,舉着咖啡杯和他說:“這裡沒有美酒,咱們以咖啡代酒好了,乾杯!”
靳舟寅也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和她碰了碰,這樣孩子氣的舉動,讓他心裡微微一暖,語氣帶着點兒寵溺,“乾杯。”
兩人咖啡碰杯對飲的鏡頭,正好被守在外面的保鏢抓拍了下來。他們幾個大男人,都是粗人,對着相機感嘆說:“哎,這畫面真好看啊,跟偶像劇似的。”
有個保鏢就呵呵笑着,“估計到了咱們權總眼裡,就不像偶像劇,而像恐怖片了……”
權均梟掛上了保鏢的電話,等着照片的時間裡,那邊圈圈還是哭鬧個不停,讓他覺得腦仁都發痛。他沒好氣地叫了助理過來,冷聲吩咐說:“怎麼還在哭?你去給我看看,叫他別哭了。”
這娘倆,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助理覺得,這絕對是他跟隨權均梟這麼久以來,接到的最嚴峻的任務。他一個未婚的大男人,怎麼知道如何哄孩子……
看那助理站着不動,權均梟更沒好氣,瞪着眼睛問:“還不快去?你們都要造反了是不是?”
老婆不聽話,兒子不聽話,現在連助理也不聽話了?權均梟活了三十年,還從來沒有這樣挫敗的時候。
助理很久沒見老闆發火了,看他一瞪眼睛,心裡頓時抖了抖,連忙說道:“我這就去,這就去!”
他轉身出門,不知道自己老闆的怒氣從何而來,仔細一想,能讓老闆氣成這樣的,也就是夫人一個人。他猜到是雲裳那邊出了什麼狀況,去哄小少爺之前,先給那邊的保鏢打了個電話,瞭解一下情況,好確定這次老闆的怒氣到底有多重,自己又需要做幾級戰備。
那邊的保鏢盯着祁雲裳和靳舟寅,剛剛拍好了照片,正打算髮給權均梟,助理的電話就追來了。助理直接問:“是不是夫人出了什麼事?”
保鏢說道:“夫人和一個男人在喝咖啡,權總不知道怎麼知道的,讓我們把那男人的照片發給他。”
自己老闆在夫人面前醋勁兒多大,沒有人比一直貼身跟着他的助理更清楚。助理一聽就覺得頭髮,不安地問:“是哪個男人?”
保鏢無辜地說:“我們不認識啊,看着挺高挺帥的……”
“先把照片發給我。”
“這……”
這種情況下,助理只能先斬後奏,“先把照片給我看看,不然老闆發了大脾氣,咱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那些保鏢們多少也瞭解權均梟,發起脾氣來毫無道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們聰明地選擇先把照片發給助理。
助理一看到照片上熟悉的男人,馬上就垮下了臉。是什麼人不好,偏偏是靳舟寅……要知道,老闆可以什麼人都不在乎,但是這位靳先生可是夫人的初戀。當初老闆因爲看到夫人和這靳先生在一起,氣得一個人跑到了國外。後來靳先生很久沒出現,一切風平浪靜,可是怎麼又突然冒出來了?
雖說現在老闆和夫人關係好,但是也保不準老闆醋意大發,現在又抓不到夫人發火,肯定拿他們當出氣筒……
而且照片上兩人相對坐在咖啡廳裡,臉上都帶着一樣的笑容。俊男靚女,對坐在異國浪漫的咖啡廳裡,那畫面太美……不知道老闆敢不敢看?
反正他是不敢看……
看完了照片之後,助理正爲夫人捏了
一把汗,保鏢們又打來電話,“這照片還發給老闆麼?”
助理欲哭無淚地說:“發也是死,不發也是死,你們看着辦吧。”
“這……”
“哎!”助理最後想了個辦法出來,說,“你們還是換一張照片,至少別拍倆人看上去這麼親密和諧的鏡頭啊!”
那些保鏢又往咖啡廳的方向看了一眼,隔着落地玻璃窗,正好看到臨窗的一對人影。他們說得很投契,簡直隨手一拍都是和諧無比……
保鏢爲難地說:“沒有不親密的鏡頭啊……”
助理也放棄掙扎了,只說道:“算了,就這樣吧,但願老闆能挺住。”
結束了和保鏢們的通話,助理認命地到休息間去哄小少爺。圈圈剛纔哭得累了,本來已經安靜了一些。看到陌生人進來,馬上又放開嗓子開始大哭。
助理深深覺得,這爺倆都是一樣的脾氣,鞭炮一樣,一點就着。他找到惹得小少爺痛哭的變形金剛,半跪在牀邊無奈地說:“小少爺,你就是生氣它對不對?叔叔幫你打它,打壞它!”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變形金剛的手手腳腳都弄了下來。保姆嚇得夠嗆,生怕這樣惹得小少爺哭得更厲害。可是圈圈眨了眨眼睛,看到被徹底毀壞的變形金剛,竟然奇異般的安靜了下來。
保姆頓時詫異地瞪大眼睛,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助理嘆息着說:“沒有伺候過大脾氣的主子,當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剛纔小少爺是氣他自己修不好玩具,現在看我只會把玩具弄的更壞,覺得我不如他,當然馬上就高興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剛纔怎麼不說?”
“我要說了,權總肯定覺得他自己還不如我瞭解小少爺,哄好了小少爺,就要得罪大少爺了。”
聽着助理如此苦逼的心事,保姆投去了深深的同情的目光。可助理長嘆一聲,又說:“但是現在……大少爺已經被得罪了,我們就等着被咆哮吧……”
權均梟坐在辦公室裡,聽到隔壁休息間安靜下來,總算鬆了一口氣,於是耐着性子等保鏢們發來照片。當他收到郵件,把照片打開的那一刻,果然一顆心頓時往下沉了沉。
靳舟寅,居然是靳舟寅……
那些保鏢們聽了助理的話,果然換了一張照片。雖然沒能找到不和諧不親密的鏡頭,但是拍了一張不甚清晰的發過去,只盼着老闆眼神不好,不要看得太過清楚。
但是權均梟可以不認得別人,又怎麼會不認得靳舟寅?那個男人的輪廓深深印刻在他的腦子裡,哪怕就是他化成灰,他也不會看錯一點!
這些日子和祁雲裳的生活,讓他逐漸有了自信。祁雲裳嫁給他雖然是無奈,但是後來在他的付出之下,他能感覺到她一點一點的軟化。再後來有了圈圈,這個孩子是他們骨血的融合,把他們緊緊結合在一起,從此他們再也不能分開。
之後那些共同經歷的風風雨雨,更是讓他們有了同甘共苦的感覺,他相信這個小女人是真的愛他的。可信任歸信任,現在看到她和靳舟寅坐在一起,他還是忍不住從心底冒出酸澀來。
眼看着手機屏幕上兩個人對坐和咖啡的樣子,他越看越覺得不順眼。自己的老婆當然是美極了,可她身邊那個男人……哦,他真想飛過去把他再揍一頓。
不過現在揍不到人,他就用力掐斷了電源鍵,屏幕黑下來,他心裡還是不痛快,冷哼了一聲,把手機往辦公桌上隨手一摔。
他一個大男人,一個隨手的力氣也小不到哪裡去。手機從辦公桌上又蹦到地下,上一個手機因爲祁雲裳自己偷偷逃走被摔碎,這一個還沒用幾天,被他這樣一扔,馬上也變成了板磚。
蘋果的手機哪裡都好,就是不禁摔!
外面的助理聽到砰的一聲,知道肯定又有什麼東西遭了殃。他硬着頭皮走進去,希望可以勸勸他:“權總……先別生氣了,不管發生了什麼,身體要緊。”
權均梟倒是沒有助理想象中的暴怒,不過看上去臉色陰鬱,只是向來霸氣十足的眼神裡,此時竟然顯出兩分……委屈?
權均梟看他進門,盯着他問:“你也知道了?”
助理自然不敢瞞着他,低聲說:“知道了……”
“去找人給我查查,靳舟寅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還有,查雲裳最近的通話記錄,他們遇見之前,她有沒有和姓靳的聯繫過。”權均梟此時看起來平靜不少,但是聲音又冷又泛酸,明明就是個怨夫的樣子。
助理試圖勸說他:“權總,這樣的話,夫人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
“她不高興?”權均梟冷聲問,“那她偷偷跑掉,還去見姓靳的,她有沒有想過我會不高興?不用管別的,給我去查就好。”
查這些也不止爲了自己那點嫉妒,雲裳曾經拒絕過靳舟寅,不知道這個男人會不會因愛生恨,也對雲裳不利?這樣想似乎有點小人之心,但是經過了那一系列的事情,他實在擔心雲裳的安全,不得不草木皆兵。
“也許他們遇上只是偶然。”權均梟和祁雲裳的情路走得不容
易,一步步從開始到現在,助理都是看在眼睛裡的。他真心爲了自己的老闆好,別再因爲這樣的誤會,到時候兩個人又要吵架。
當然,他也是間接爲了自己。老闆一旦和夫人吵架,心情不好,最可憐的還是他們……他苦着臉說:“拋開舊情不談,夫人和靳先生……”
“靳先生”三個字讓權均梟十分不滿,馬上甩了他一個眼刀子。他只好尷尬地改口:“是姓靳的……夫人和那姓靳的也是朋友。在國外遇上了,總不能不敘敘舊啊?”
權均梟懶得多做解釋,擺擺手說道:“讓你去查你就去查,什麼時候學的這麼多廢話?”
助理垂頭喪氣地離開了辦公室,權均梟深呼吸了兩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自詡如今變得沉穩不少,但是一遇上靳舟寅,引以爲豪的那些冷靜和風度就統統消失不見。明明知道雲裳不會和他有什麼,可他還是小肚雞腸地放不下。
真是不像他了。
等那股酸澀稍微平息下來,腦子裡又開始想別的可能。也許雲裳是暫時出去了,靳舟寅掛斷了他的電話呢?又也許雲裳掛斷了之後後悔,馬上打回來向他解釋呢?
可是他的手機又被自己摔了,萬一雲裳打回來,他這邊又關機……
他深吸一口氣,又朝外面喊:“孫特助,給我進來!”
助理知道老闆生氣,可能隨時會有吩咐,聽到他喊,馬上就進門來。
權均梟不等他問,直接開口說:“把你的手機給我。”
“啊?”
“你的手機!”
助理不敢多問,連忙把手機遞給他。只見他接過來連看都沒看,直接打開了後蓋,抽出他的SIM卡,又說:“把我摔壞的那個拿過來。”
他這才明白老闆要幹什麼,連忙撿起那隻四分五裂的手機,遞給老闆。權均梟把自己的SIM卡取出來,插進助理的手機裡,一邊摁着開機鍵,一邊就冷冷地說:“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助理依依不捨望了一眼自己被鳩佔鵲巢的手機,但是什麼都不敢表現出來,馬上關門又走了。
權均梟拿着助理的手機,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屏幕,等待祁雲裳的消息。可是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手機屏幕始終是暗的,讓他都懷疑是不是助理這破手機其實是個壞掉的。
等他都要絕望的時候,手機屏幕才終於亮了起來。
這不是他的手機,沒有存他聯繫人的號碼,可是打來的號碼一看就不是祁雲裳的。他本來想直接掛斷,但是又覺得這號碼熟悉極了,耐着性子接起來,不悅地開口:“喂?”
那邊的聲音嘻嘻哈哈的,一個字就能聽出他的心情,笑着問:“怎麼了阿梟,像是吃了火藥一樣,誰又惹到你了?”
聲音太熟悉,原來是多日不聯繫的好友居姜勳。可是好友的來電這時並不能緩解他的鬱悶,他還等着雲裳的電話,不想和別人說廢話浪費時間,於是沒好氣地說:“你有什麼事?沒要緊事我先掛了!”
“哎哎哎,別掛呀!”居姜勳攔着他說,“阿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真的是娶了老婆忘了兄弟。這麼多天不聯繫也就算了,我主動來找你,你就這個態度對我?”
不提祁雲裳還好,一提她他現在渾身都來氣,也不想多解釋,只問他:“你到底有什麼事?”
所謂損友,他這邊越是着急,他那邊越是不着急。居姜勳笑嘻嘻地說:“聽說最近你老婆挺出風頭啊!在國外得了大獎,現在新聞滿天飛,我都看到了。”
雖然多日沒有聯繫,但是身爲好朋友,他們永遠都在關注着對方的動向。居姜勳覺得,現在權均梟有老婆有孩子,老婆又這麼能幹,給他出國去爭面子,他應該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怎麼也想不通他現在的怒氣從何而來。
聽到那邊他還是沉默,他又自以爲聰明地問:“是不是老婆出去出風頭,你一個人在家看孩子,覺得鬱悶了?”
權均梟現在真的是一萬個不想提祁雲裳,只不過和好兄弟到底發不起脾氣來,只是拉着長音無奈地說:“你到底有什麼事?我現在很忙,非常忙,如果你只是廢話,我現在就掛電話了!”
他忙着等老婆電話呢,這傢伙怎麼就這麼不開眼?
居姜勳這才停止了玩笑,很誠懇地說道:“有事有事,真的有事。我最近承包了一個小島,那邊正在建設呢,想找你陪着一起去看看。”
“小島?做旅遊?”
“你不知道了吧?”居姜勳又開始損他,“你現在是隻顧着老婆孩子了,哪裡還關注我們這些兄弟。我前不久承包的,是個邊境小島,不做旅遊,做林業發開。”
權均梟問:“哦,你這是要做地主?什麼時候承包的,怎麼現在纔想起來找我去看?”
居姜勳這次乾脆嗤之以鼻,“之前找你你能有時間嗎?這次找你,是因爲知道你現在反正沒有老婆陪着,難得你有空,讓你出來散散心。”彷彿知道他在意什麼,他又說:“你要不放心你的寶貝兒子,把他也帶着來。正好我這個當叔叔的,還沒仔細看過我的小侄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