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逼我說的,文若不嫁給我,我就退而求其次娶你。說實話,我對你身體比對你這個人感興趣。不過這有個好處,好控制。所以……”
“啪!”的一聲,白遲遲揚手扇了司徒清一耳光。
“你無恥!”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無恥嗎?我沒覺得我無恥。其實那天你知道我喜歡的是文若,我就跟你說分開了。你表現的很捨不得,你知道男人……”他輕聲咳嗽了一下,拳頭抵在嘴邊,眼睛中有一抹邪笑。
“男人都喜歡胸大無腦的女人,能生孩子就好。不能娶文若,我娶誰都無所謂。你又主動,我就想還是將就着結婚吧。”
他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覺得現在她的心就像被他撕碎了,疼的幾乎沒法呼吸。
“這不是真的,司徒清,你別故意說這種話讓我難受,我不相信的。”
他心裡又何嘗好受,真不想再繼續跟她討論下去了,可他必須得堅持,必須得讓她對他死心。
親口傷害她,傷害他愛的女人,那種滋味是旁人理解不了的。他寧願有人捅他一刀,置他於死地,都不願意幹這個。
他煞有介事地抓住她的肩膀,對她說:“你先別激動,你沒看我都沒跟你說分手嗎?你知道,文若身體不太好。我還是會擔心她不能生育,你做我女人吧。以後我也會常常去看你,孩子大一點兒我把孩子領回來讓文若養,你覺得好不好?”
這是司徒清嗎?是她太傻,看不出他是這種人?這隻有最無恥的男人才說的出來的話怎麼從他嘴裡說出來了?
白遲遲皺着眉,不可思議地看他,連連搖頭。
“不可能!你不會是這樣的人,這不是你說出來的話。”
“你怎麼那麼傻?算了,你要是願意就給我生孩子,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反正我是不會跟你結婚,你走吧!”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白遲遲依然站在那兒沒動。
“還不走?我才知道你是這麼一個沒臉沒皮的女人,這種女人,你給我生孩子我也不要了。這幾天也沒避孕,說不定已經懷上了。要是懷上了你就給我打個電話,我出錢給你,你把孩子打掉吧。”
如果說白遲遲的心還有一些疑慮,覺得他是有苦衷纔不跟她結婚。在他說出這句話時,她徹底地絕望了。
一個男人,他只要是有一點點地在乎一個女人,他也不會捨棄他們的孩子,無論他有什麼理由,他的放棄都是不可原諒的。
她多傻啊,他說的對,她太沒臉沒皮了。
她挺了挺脊背,讓自己驕傲起來。
她轉了個身,背對着他,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她沒有擦,忍着心痛和絕望一步一步往大院門口挪動。
他在身後補充了一句:“如果沒懷孕,就別再來找我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白遲遲的背僵了一下,頓住了,肩膀聳動了兩下以後,再次邁開腳步。
他成功了,成功把她氣走了,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凝視着她一點點消失的落寞背影,彷彿站成了一尊雕像。
……
不知道什麼時候李秀賢來到了司徒清身後,他和他一起看着白遲遲的背影在轉彎處消失,輕聲問司徒清:“爲什麼不把實情告訴她?”
司徒清轉回頭,茫然地看着李秀賢,眼神極其空洞。
多少年了,李秀賢從沒見過司徒清這樣的眼神,可見離開白遲遲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我幫你把實情告訴她吧。”李秀賢又說,司徒清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無力地說道:“不用了!”
說完這三個字,他就先一步往回走,他要去陪文若了。
他的步伐很沉重,每走一步似乎都需要很多力氣。
他不是不想把真相告訴白遲遲,在刺槐樹下他坐了那麼久,反覆地考量過。
白遲遲是一個無私有愛心的人,她會同情文若。他跟她分開,她也會難過,最終她會覺得他是有苦衷,漸漸的在心裡原諒他。
他不想讓她原諒,是他背棄了誓言,始亂終棄,他連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
何況白遲遲一旦知道文若得了絕症,她就會做各種各樣的心理鬥爭,她會覺得應該祝福文若跟司徒清。她那麼傻,那麼單純,會希望自己做到最無私。
可她畢竟愛他,在面對自己的愛人要娶別的女人時,她又會嫉妒痛苦。他沒辦法同時給兩個女人幸福,不可能連文若唯一的願望都不滿足。
與其讓她在矛盾中掙扎,他寧願讓她覺得他是世上最無恥自私的男人。起碼這樣她能更快地走出去,面對新的生活。
進門之前,他看了一眼西方的天空,夕陽快要下去了,漫天的血紅色。
在這樣的時候他跟那個叫白癡的女人分開了,連夕陽看起來都是如此的淒涼,就像已經感知到了一切。
如果白遲遲看到這樣的晚霞,她會怎麼說。她會說:清同學,你看,真漂亮啊!還會很激動地拉他的手,蹭上他手臂。
白癡,真希望你還能像以前一樣活潑開朗,一定要忘了我。
他先回了自己房間,給司徒遠打了個電話,把文若的情況說了。司徒遠和他一樣的沉痛,知道了文若的唯一心願是要嫁給清,他雖然有些嫉妒,心裡苦澀,可他還是願意讓清去做,好讓文若了無遺憾。
從電腦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他摺疊了一下裝進褲子口袋,纔去了文若房間。
以前他進她房間是一定要敲門的,這次他沒有敲門,而是擰開門自己進去了。
文若聽到開門聲,醒了,奇怪地看着他。
“清,你沒敲門?”
“沒有,我估計你還在睡,就沒敲,想進來陪你一會兒。”司徒清一般不會這麼說話,他到底是怎麼了?
文若坐起身,背靠着牀,看他一臉的凝重。
“清,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司徒清走到她牀邊,在牀尾坐下,輕聲說道:“我跟白遲遲分手了。”
“爲什麼?”
“不爲什麼,可能是性格不合吧,其實也無所謂,我本來也不怎麼喜歡她。”
文若的秀眉漸漸蹙起,她覺得自從醫院回來,清就不對勁。難道是?
“我生了很重的病?所以你要跟白遲遲分手照顧我?”
她果然是敏感纖細的女人,又是一副玻璃心肝,水晶肚腸。
“你想哪裡去了?我跟她分手跟你沒什麼關係,不過也不能算完全沒關係。文若,其實我喜歡的一直是你,因爲遠也喜歡你,我纔沒對你說。現在,我是單身了,也徵求了遠的同意,我終於能跟你表白了。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文若的夢裡出現過很多司徒清向她表白的場景,他會在朝露灑滿林間的清晨,手捧着清新脫俗的白色玫瑰,對她單膝跪地,說一聲:“文若,我喜歡朝霞,喜歡夕陽,喜歡空氣,卻都不及喜歡你的十萬分之一。”
一定會是很浪漫的場景吧,不是這樣的。
她在聽到他表白應該是應該會心跳加快,像書中寫到的那樣,狂喜溢滿心間。
爲什麼她一點兒這樣的感覺都沒有?
司徒清抓住她的小手,被她輕輕抽離了。她依然皺着眉,說道:“不對,我感覺不對。是我生病了,否則你不會轉變這麼大。你那麼喜歡白遲遲,不可能說分開就分開。”
司徒清嘆息了一聲,從口袋中掏出那個信封。
“本來我不想說的,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我不想讓人覺得她是腳踩兩條船的人。”司徒清說着,把信封打開,從裡面抽出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白遲遲和另一個男人,正是白遲遲想要到海南那一天,司徒清手下的人拍的,那男人是費世凡。
“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本來我都打算跟她今天登記了。我才知道她一邊跟我交往,還和另一個男人有聯繫。你說,我不應該分手嗎?”
有照片爲證,文若終於有幾分信了。
看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白遲遲看起來不像是朝三暮四的女人,可是世上最難懂的就是人心。
“文若,我們結婚吧。”司徒清誠懇地說道。
“不!”文若搖了搖頭。
“爲什麼?”他抓住她纖細的肩膀問她,目光直視着她,她的臉沒有紅,是她病的太厲害了嗎?
“我不喜歡你,司徒清。我不管你喜歡不喜歡我,總之,我不喜歡你。”
“你在騙我,你是喜歡我的,遠說他早就看出來了。”
文若又連連搖頭,她不要嫁給清。她總覺得自己身體不好,很不好,她這樣的人,恐怕連孩子都沒辦法生,她不要連累健康的清,成爲他的負累。
更何況,她總覺得清是故意說喜歡她的。假如他真的喜歡她,像愛情的那種喜歡,他會情不自禁地靠近她,想要跟她親近。他沒有這樣的表現,所以他其實不喜歡她,他對她只有愧疚和憐憫。
一定是他發現她不喜歡遠,所以就想由他來照顧她。
她不要這樣的施捨,她寧願他不喜歡她,寧願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