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晚風習習,別墅裡靜謐、幽暗。
踢掉棒球棍的人走過來,“老大,她帶着棒球棍來,是準備救你的。你看看!”
手中的棒球棍在蘇亦琛的面前一橫,他原本鋒利的目光落在上面,輾轉了幾秒後,轉身走了。
“k,收拾彈殼,我們走。”
“嗯。”
三個人影消失在夜色中……
蘇靜若氣呼呼的在園林的矮灌木中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知道是他追來了,故意加快腳步。
他喊:“站住。”
蘇靜若沒停,越走越快。
蘇亦琛再喊,“讓你站住聽見沒?”
話落,人到,他攫住女人的手腕扯住。
蘇靜若咬着脣,掙脫要走。
蘇亦琛看到她赤着腳,彎腰將人打橫抱起,懷中的人掙扎,用手去拍打他,手指甲劃過男人的脖頸,帶下一條抓痕,蘇亦琛吃痛,吼她:“別動,再動我把你扔在地上。”
“剛纔沒扔?”蘇靜若昂頭,倔強的拿眼角瞪他,眼睛裡有怒火。
蘇亦琛語塞,剛纔他很生氣,才故意鬆開手摔她。
“長記性沒?”蘇亦琛聲音冰冷,警告的味道。
蘇靜若先是咬脣,“……長了!”然後別過臉,氣惱的回。
月光下的矮灌木好像如臥着的龍,覆在這片花園裡沉睡,樹影變成了夜色裡鬼魅魍魎的影子,時刻伴隨在二人周圍。
“我不用你救!”肯定道,又繼續說:“記住了?”
“記着了。以後你死,我都不救!”
“呵……”蘇亦琛輕笑,“那就對了。”
蘇靜若沒回,鼻子裡哼了聲。
蘇亦琛的腳步踏實穩健,手臂有力,懷抱溫暖。
他們在夜裡穿過造型別致的樹牆,他的聲音低沉、雋永。
“遇到危險想着自保,想着怎麼跑,明白嗎?”蘇亦琛看着前面的路,懷抱緊了緊,“你冷?”他感覺到她在打顫。
“有點。”她回,說完抱住胳膊,在男人的懷裡幾乎圈縮成團。
這時的她,身體軟軟的,好像抱着一隻小貓。
“知道剛纔多危險嗎?”蘇亦琛口氣嚴厲了幾分,胸口氣息粗重,蘇靜若聽出來他又準備說教,有點不耐煩的回:“知道。”
“你知道個屁!”
“……”嗯?蘇靜若揚眉,爆粗?
她側頭盯着他看,看怪物似得眼神,今晚,他第二次爆粗口了。
“看什麼看,長那麼大眼睛,不知道那是槍?還往槍口上撞?你是白癡嗎?”態度越來越嚴厲,甚至冷酷,毫不留情的斥責。
蘇靜若被嗆得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蘇亦琛的肩上,“我要真死了還不是因爲你!我白癡是嗎?我也覺得了!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我逞什麼英雄,裝什麼好漢!?呵……”最後這一聲笑似乎在自嘲,嘲笑她的無能,嘲笑她的自不量力,或者說,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好好的,不需要她救。
想想,鼻子有點酸。
她沉默了,緊閉着嘴,將頭埋在手臂上。
蘇亦琛腳步放緩,看着月光下女孩光潔的額頭,髮髻處沾着一片落葉,隨着腳步的走動,那片葉子唿扇唿扇的跟着動,頭髮凌亂,應該剛洗完澡,髮絲沒幹,飄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衣服的領子咧開,是他扯得,心緊了下。
再一看腳丫,這女人連鞋都沒穿就跑出來了,當時是有多焦急?
蘇亦琛抿着脣勾起清淺的弧度,太淡的笑容,隨着風一吹就散了。
“不問那些人是誰嗎?”
他的聲音從頭頂吹進她耳朵裡,蘇靜若搖頭,她不想知道。
蘇亦琛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顧自的說:“他們是我養的人,保護這座別墅,在暗中的,不能被人知道的。您懂嗎?”
蘇靜若點頭,她就說嘛,他哪裡來的自信,會說我不需要你救。
“所以,我身邊很多這種人,你不用保護我,要考慮自己的安危,明白嗎?”聲音帶着他都不自知的輕哄。
懷中的人還是點頭。
他不想說剛纔驚出一身冷汗,要是在慢一秒,這女人的頭就爆了。
k的槍法很準,那槍是沙漠之鷹,剛纔的距離,一槍打過去,就跟打在西瓜上一樣。
“譚雨熙知道嗎?”蘇靜若問。
“知道。”他答。
點頭,她沒了下話。
……
從後門走進別墅,他將她抱進房間,走進浴室,將人放在盥洗臺上,轉身去放洗澡水。
轉身時,發現她冷漠的看他,走過去,兩人面對着面,女人撐着洗手檯的手在細微的輕顫。
蘇亦琛將她頭上的那片樹葉摘下,放在邊上,指腹輕輕刮蹭額頭,拂去上面的灰塵,還有她臉頰、鼻尖上的。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俊挺的背一彎,吻落在了她的額頭、鼻尖、臉頰。
她想躲,卻被捏住下巴,最後他親了她的脣,蜻蜓點水的吻,沒有情慾的吻。
“別怕!”他哄着,淡茶色的眸子好像帶着魔力,能看進人的心,她眼睛被吸引住,無法移開,呼吸不知道飄到哪裡,她有點窒息的感覺,脣與脣糾纏,舌卷着舌,他問過她吻是什麼味道的,她當時故意氣他說:
黑椒牛排味。
此刻,她想說,是清新的琥珀松香的味道,只屬於他的味道,刻着他名字的味道,冰冷的滑進心裡。
他邊吻着她邊說:“遇到危險……你只管跑……”
舌被用力的吮吸了下,蘇靜若舌根發麻,靈魂都要被抽走了,耳邊的聲音低喃依舊:
“別回頭……你誰也顧不了……顧自己……”
大掌扣住後腦,她進退不得,狂亂的攪動,她神智飄離,軟如湖水。
女人喉嚨裡出發的嚶嚀聲似小貓的叫聲,酥軟的,嬌媚的,撩撥的男人心肝都在顫。
呼吸耗盡,他放開了她,兩人額頭抵着額頭,溫熱的呼吸撲在對方的臉上。
蘇靜若臉頰緋紅,嘴脣被吻得紅腫,蘇亦琛似乎很滿意今天的色彩,抿着脣揚起迷人的弧度。
“我說的,記住了嗎?”點了一下女人的鼻尖,挑逗的小動作。
“嗯……記住了。”頓了頓,她說:“就是你死我都不管你。”
蘇亦琛低低的笑,胸腔震得肩膀都在抖,“好樣的!”
他誇她,是發自內心的,真要到了那天,她可要做到啊!
蘇亦琛起身,將她抱下來,看着浴缸說:“去洗洗,腳上身上全是泥。”
“你出去,我洗澡。”蘇靜若瞪他。
蘇亦琛目光落在她的胸口,蘇靜若發現了,抱住胸,咬脣兇他。
“看什麼看,出去。”
蘇亦琛輕笑,轉身離開,將門關上。
蘇靜若剛解開第一粒睡衣釦子,想起來什麼,將浴室的門反鎖,脫了睡衣進了浴缸又洗了遍。
出來時,穿着浴袍,纖細的腰上繫着帶子,下面露出光裸的腳踝,白嫩的如剝了殼的荔枝。
房間裡沒有人,蘇亦琛走了,她看了眼,已經下半夜了,看來她沒必要吃藥了,鑽進被子裡就睡了。
另一個房間,蘇亦琛側躺在牀上,沒開燈,只有黑暗與安靜。
他聽到門把手擰動的聲音,閉上了眼,門推開,又輕輕地關上,女人壓低着腳步聲走過來,揭開被子小心的鑽進來,靠在了蘇亦琛的背上,小手揪着他背上的睡衣,他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
清晨,白霧朦朦,遠處的清風亭如海市蜃樓的飄在半空,亭在雲中,雲在山上,目及之處蒼山霧海連成一片,煙波縹緲的景緻如仙境夢幻。
蘇靜若推開浴室的門,盯着黑眼圈,罵了句:“操!”
她原本以爲後半夜睡的,不會在夢魘了,結果她被自己坑了次。
後半夜幾乎沒怎麼睡,她除了頭疼,後背也疼了。
昨晚那下摔得不輕,站在鏡子前看了眼,後背上有幾塊淤青,而且最讓她煩躁的是沒睡好,搞得真個人都很暴躁。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起牀氣了,她此刻看什麼都不順眼。
洗了澡換了身衣服下樓吃飯,今天是週末,她要去天道館,順便問問鄭野,黑巖傷病的情況。
開門的時候,她不自覺得看了眼蘇亦琛門口的方向,脣上突然就燙起來了,她狠狠的抿了下,想舔掉那股熱辣的感覺,可發現徒勞。
臉火燒,紅似霞。
沒好氣的瞪了眼某人的門,心裡在罵,這他媽的算什麼事?你牀上摟一個,還來佔姐便宜,色狼!禽獸!花心大蘿蔔!
一個轉身,馬尾辮甩得高高的走下樓。
餐廳內,慕管家忙忙碌碌,看到蘇靜若後問候了句。
“早啊,蘇小姐。”
“早,慕管家。”
蘇靜若坐下來,慕管家端着早餐上來,幾乎每天她都是最早下樓吃飯的,所以廚師都是先做她的那份。
蘇靜若喜歡吃各種粥,軟糯的那種,廚房就變着花樣的熬各類花樣的粥,不過廚房這麼賣力是因爲蘇亦琛吩咐的,對於這點蘇靜若並不知情。
慕管家看她穿着一身休閒裝,沙發上放着一個雙肩包,想想今天的日子,應該又去學跆拳道。
拿了一個保溫杯放在桌上,說:“蘇小姐,這是我用羅漢果煮的水,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帶着喝吧。”
“好,謝謝。”蘇靜若微笑着說。
吃過了早飯,蘇靜若拿着那個保溫杯放進了雙肩包裡,一身淺灰色的運動裝,腳下一雙白色的球鞋,馬尾辮,未施粉黛,一眼望過去還以爲是高中生。
“我走了,慕管家。”蘇靜若對着餐廳裡的人喊,推開門跑了出去。
週末去天道館,蘇靜若從不開車,做公車去,那一片比較簡陋,開車去太招搖,還沒地方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