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顏郡賢等人趕過來的時候,露臺上的氣氛正劍拔弩張。
當然了,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顏琰側臉上的那個鮮紅的巴掌印。
“顏顏!”
顏郡賢見狀,當即幾步走了過來,心疼的望着自己兒子臉上的巴掌印,他就這麼一個獨子,怎能不心疼?
“我沒事。”
顏琰偏過了腦袋,有幾分不自然。
平日裡,他們父子關係很淡薄,就算面對面的碰到了,頂多也就不鹹不淡的打個招呼,如今這老爺子忽然對自己關心起來,他還挺不習慣的,又不知道這老狐狸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金小姐,如果是顏顏有什麼招待不週,你對我說就是了,何必動手?”
這邊,顏郡賢已經冷冷的出聲,屹然就是一副關心兒子的父親。
金翹翹咬脣。
她亦不服氣的反駁道:“是他先出言不遜!”
顏郡賢皺眉:“因爲他出言不遜,所以你就要動手打人?”
“我”
金翹翹張了嘴,卻無可辯駁。
適時,顧燁走了過來,淡淡笑道:“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打打鬧鬧,顏先生何必太在意?況且,我看顏小先生也並沒有受到委屈的樣子。”
言下之意就是,顏家的兩個大男人在欺負一個小女孩咯?
顏郡賢轉眸望來,勾脣道:“顏顏是男孩子,自然不會與金小姐多加計較,可我這做父親的,哪能容得了自己的孩子在眼皮底下受欺負?”
顧燁點頭:“好,顏先生想怎麼解決?”
顏郡賢正欲張說話,這時候,顏琰已經受不了了。
他開口道:“我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爸您說得太言重了!”
顏郡賢似乎早已預料到。
他臉上並無意外的神色,只是,笑容愈發深邃。
他緩緩開口:“開玩笑也不能太過火,人家金小姐是女孩子,哪能跟你比,嗯?”
“是,我知道了……”
顏琰低下了腦袋。
可是,誰也不知道,那雙妖冶的桃花眼中,正閃爍着奇異的光芒。
顏琰的心思極重,他倒是好奇了,今兒這老爺子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會專門跟人家一個小女孩對着幹,只要有點眼水兒的人都看得出來,他一個八尺大好男兒,若不是有意放水,怎會被一個弱女子給扇了耳光?
“行了行了,既然沒事,那我們繼續打牌!”
顏郡賢放下話,笑着離開。
顏琰先是斜睨了一眼旁邊的金翹翹,冷哼了一聲,提步離開。
很快,露臺上只剩下顧燁和金翹翹。
男人的目光很銳利,像是老鷹的眼,宛若能夠洞悉一切。
金翹翹嚥了下口水,主動的擡頭望來,解釋道:“小叔,這事是有誤會的,是那個顏琰先出口不遜,然後我才、才動手的……”
話越說到最後,聲音就越低。
顧燁神色冷清。
他擡了手,聲音淡淡的:“過來。”
金翹翹聞言,當即乖巧的走到他的跟前,視線一直低垂着,沒怎麼敢去看男人。
“看着我!”
顧燁出聲命令。
金翹翹嚥了下口水,繼而緩緩擡頭望來。
男人的目光很深沉,又極爲複雜,像是蘊含太多情緒,以至於如深潭般不見底。
“小、小叔……”
金翹翹的氣勢很弱。
她膽怯得如同受了驚的小白兔。
其實,當時金翹翹在揮手打了顏琰以後,她的內心是萬分害怕。
畢竟,她清楚的知道着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如果顏琰要動手還擊,她根本只有被捱打的份。
“受委屈了?”
顧燁緩沉的聲音傳來。
金翹翹咬脣,點了點腦袋。
顧燁伸手捏住她的下顎,擡高她的臉,以看清她的整個面部表情。
他繼續問道:“你們是怎麼回事?”
金翹翹的心中有片刻的猶豫。
她想的是,決計不能把提到虞珞的事情說出來,否則,小叔絕對會生氣的!
思及這裡,她緩緩擡起眼簾,目光可憐的望着男人。
她兩眼含着淚花,愈發顯得楚楚可憐。
她哽咽着聲音說道:“那個人已經知道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小叔,現在該怎麼辦……”
顧燁微怔。
其實,他和金翹翹之間的關係,他並未想過要隱瞞任何,因爲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何不對,他們雖是叔侄,卻無半點血緣關係,既然如此,又有何忌諱?
可如今,當見着金翹翹的這般反應時,顧燁的心中又起了波瀾。
他按耐着性子,沉沉出聲問道:“怎麼,覺得和我一起很丟臉?”
金翹翹心驚,連忙搖頭:“沒、沒有……”
“噢?”
顧燁眯眸。
他冷冷睨着女孩兒,嗤笑:“那你在害怕什麼?”
金翹翹搖頭。
顧燁捏着她下顎的手,微微用力。
“說話!”
“我……我……”金翹翹哽咽着,渾身輕顫。
顧燁的臉色很不好。
金翹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忽然就掙脫了男人的束縛,改爲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兩手抱着他的腰,像是個孩子似的在索求着保護和溫暖。
“小叔,你要保護我!”
她緊閉着雙眼,在男人的懷裡瑟瑟發抖。
顧燁愣住。
他緩緩低下頭,靜靜的望着懷中的女孩兒。
半響,終是緩緩擡手撫上了她的發頂,嘆息般的道:“我怎麼會不保護你?翹翹,你早就應該明白這些的,不是嗎?”
金翹翹自他的懷裡擡起腦袋,兩眼看着他:“小叔,你以後會娶我嗎?”
顧燁錯愕。
“什麼?”
“我……”
金翹翹剛張了嘴。
顧燁卻忽然一把將她狠狠的抱在懷裡,他咬牙切齒:“不然呢?除了我以外,你還想嫁給誰?”
如此狠戾的質問!
金翹翹連忙搖頭,兩手緊緊抓着男人的腰側衣料,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只要小叔對我好,我就願意和小叔永遠在一起!”
“好!”
顧燁許下承諾。
金翹翹側頭伏在他的肩上,輕輕抽噎。
顧燁早就激動得忘乎所以。
金翹翹睜開眼,遠遠地望着前方的山巒。
顏琰說得對,他們都是沒有心的人,爲了各自的目的,恣意出賣自己,甚至是踐踏尊嚴!
看,爲了不再受苦,她不就把自己賣給魔鬼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