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無波,很輕很柔地說了兩個字……
“真相。”
三十幾度的高溫,沒開冷氣的房間。
厚重的落地窗簾有氣無力地垂在地面上,擋住了亮晃晃的太陽,卻讓房間的熱氣散不出去,陰暗而潮溼,呼吸間都是悶熱。
蕭雲雪坐在那裡,那個她曾經最喜歡坐的位置上面,只是那個坐在他身後的人早已不在了。
她的手指發緊,慢慢地蜷起來,指尖刺入掌心,希望這種古怪的疼痛可以阻擋住那道平靜淡然的聲音。
可是沒有用。
二十二年前的恩怨,兩個月前的完美復仇,蕭天齊用非常簡潔、非常簡單的語句,很快就說完了。
哪怕字句下的血與恨是那麼沉重,哪怕那些驚心動魄,承載着五條生命的事情改變了他們的一生。可是此時,此刻,在這裡,他用短短的十分鐘,將一切都說完了。
從爸爸保險箱裡拿出來的檔案,就那樣攤在她的面前,鐵證如山,她想要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這個男人捏造的都沒有辦法。
她眼晴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資料,那些帳冊,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不是她要關注的,她全身的力氣都被那份報紙給吸引住了。
那是兩張舊報紙,已經年代久遠泛起了黃色,仔細看,其中一張的頭版頭條赫然刊登一則新聞。
“六月三日凌晨,”遠航集團“總經理,從公司樓頂跳樓自殺,當場死亡,目前,警方已經排除他殺嫌疑,據稱破產後,又因接受非法資金流向問題被調查,並被新加坡檢察機關限制離境……”
另一張同樣是在重要版面,刊登着一則消息。
“七六月三日晚間,因破產後跳樓自殺的”江山集團“總經理之妻,服毒自盡,據悉,其腹中已懷有五個月身孕……”
“一家四口,短短數天就死了三個,剩下八歲的兒子程熠還在英國讀書……”
蕭雲雪背脊一陣發涼,心絃驀然繃緊,她想將目光從兩份報紙上移開,不忍再看,可是她竟然沒有半點的力氣。
“當初掏空遠航集團的合夥人,背後真正的謀劃人正是蕭南。當年,他們的手腳非常乾淨,在”遠航“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直到我父母出事後,那個合夥人才跑到國外避鋒頭。只是,再精密的陰謀只要用心去查,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這恐怕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
一聲不響地聽着那已經是經歷了多年的往事,鑽心的痛楚一陣陣向蕭雲雪襲來,如墜入冰窖般,冷得她不由自主地發抖。
“蕭南很幸運。”他半靠在桌前,以這句話,將糾纏二十多年的恩怨做個結束。
“幸……運?”她喃喃地重複他說的那兩個字,腦子裡一片混亂。
在這一場劫難裡,還有“幸運”這個詞嗎?
“如果他不死的話,現在應該在黑暗的監獄裡回憶自己曾經的風光歲月。還得面對外界對於自己妻子及最信任的合夥人共同的背叛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