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麗。”有人開口。”可她今天下午請假了。”
“這麼湊巧?剛請假就出了這事?”屈建華冷哼。”打電話給她。”
手機開着擴音,見問起茶葉的事時,李麗原本平穩的嗓音頓時染上驚慌。”我……是孫……我喜歡喝那幾種茶,可怕買到假貨就拿回家想對比一下然後在網上買,沒想到……”
“對不起,我沒想到因爲我無心的行爲,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影響。”
李麗前半段的聲音很斷斷續續,眼看着就要說出什麼,孫瀟瀟咳嗽了一聲,李麗頓時換了口風。
見李麗沒有供出自己,孫瀟瀟一顆心總算是穩了下來。
可剛剛寂靜無聲,只有孫瀟瀟發出聲音,李麗卻突然改了用詞,只念了一個孫字,即便沒有供出她,然在場的人也心照不宣。
“我記得公司有規定,禁止將公司物品私自帶回家,違背公司規定……”屈建華幽幽開口,帶着某種威脅意味。
“對不起,屈總,我知道錯了,我這麼做,也是因爲……因爲……孫……”電話裡傳出哭腔,下一秒聲音卻突兀的中斷。
是秦映芝不小心碰了下拿着手機的肖玲,手機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三半,自然沒法再發出聲音。
秦映芝歉意的看着肖玲。”抱歉,不好意思,你給我留個電話,我叫人送一部新的過來。”
肖玲搖了搖頭。”不麻煩總裁夫人了,我手機挺耐摔的,安好應該還能用。”說着看向屈建華。”屈總,還要繼續打電話給李麗麼?”
屈建華卻將目光落在秦映芝身上,和她相似的眉眼間籠罩着一層冷色。”媽,您說呢?”
秦映芝終於拿開一直擱在胸前的手。”你看着辦吧。”
“繼續。”屈建華話是衝着肖玲說的,目光一直凝在秦映芝和孫瀟瀟臉上。
“算了,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你爸還在家裡等着我。”說着看向孫瀟瀟。”凌雲,你送送我。”
“媽。”屈建華卻開口叫住了秦映芝。
“當初我接手公司時,您和我爸說過,不會插手。自從我掌管以來,公司一直風平浪靜,您這一來,就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頓了頓語氣諷刺。”一個不注意,會讓別人以爲,您是故意的。”
沒明說鬧事,是在給秦映芝臺階下。
“剛剛李麗電話裡連着兩次,提到一個孫字,媽您比我心裡更清楚是怎麼回事吧?還有,李助理從沒出過差錯,爲何偏偏到您這裡就沒拿穩茶杯?是您真的不好伺候還是……”見秦映芝沒說話,屈建華繼續開口。
屈建華說這襲話時,秦映芝一直沒轉身,可從容的表情卻有了裂痕。
聽屈建華這麼說,孫瀟瀟下意識的看向屈建華,見他眉目冷峻,薄脣緊抿,看向她的目光有着看透一切的瞭然,心裡一個咯噔。
“好不容易來看你一趟,結果搞得……哎,算了,我還是回去吧,往後不來就是了。”秦映芝幽幽嘆了口氣,話落,人已經走遠,孫瀟瀟忙跟在身後。
有權利碰經辦區茶水間的,只有一個姓孫的,屈建華最後兩句反問,交代了結果。
水落石出,秦映芝一走,圍在茶水間的人也紛紛散開,肖玲拍了拍李萌的肩膀。”沒事了。”
李萌扯了扯脣角,算是迴應。
明明被證明是清白的,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見身後的人還愣着不動,屈建華皺眉。”怎麼了?”
李萌搖了搖頭。”我還是頭一次覺得,和人相處會這麼累。”在不知不覺中,就被算計了進去,要不是屈建華……她恐怕要一輩子被人千夫所指。
屈建華眉眼微動,深邃的瞳孔快速閃過一道流光,沒說什麼,卻緊了緊牽着李萌的手。
“啊--。”李萌突然發出一聲痛呼,屈建華心跟着一凜。”到底怎麼了?”
“你趕緊鬆手。”李萌嘟着嘴開口,清秀的小臉一片痛苦之色。
屈建華才感覺到不對勁,手裡黏糊糊的,捉住李萌的手拿到跟前一看,整隻手通紅,手背上起了幾個水泡,被他剛剛那麼一捏,不疼纔怪。
“被燙成這樣不早吭聲?”磁性的嗓音有些不悅。
“我剛被嚇到了沒注意。”李萌癟了癟嘴,剛剛那種情況,大家都忙着看秦映芝有沒有受傷,她一顆心也全放在上面,哪裡想到自己也被燙到了。
屈建華也沒多說,牽着李萌出了茶水間。
剛走沒幾步,李萌再也不肯挪腳了,想將沒受傷的手抽出來,徒勞無功,也不知道他怎麼握的,勁那麼大。
屈建華側身,投過來疑惑的眼神。
李萌做賊似的瞄了眼外面,又指了指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被人看到不好。”
屈建華輕笑一聲,沒說話,卻不由分說的拽着她往外走去。
李萌不依,拉拉扯扯時,不知不覺被屈建華帶着走到了辦公區,李萌看到身處環境時嚇了一大跳,見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他們這邊,目露驚訝,頓時閉了嘴,垂下腦袋。
心裡默默哀嘆,完了,還是被所有人都看見了。
屈建華視線隨意的掃了一圈,大家齊刷刷收回視線,盯着各自面前的電腦。
將李萌拖回了辦公室,屈建華用下巴指了指沙發,沉聲命令道,聲線緊繃。”坐好。”
見屈建華擺着一張死人臉,沒什麼表情,看起來有些冷,李萌乖乖的坐好,眼睛卻看着他找東西。
不一會兒,屈建華拿着個簡易藥箱回來,李萌頓時坐不住了,侷促的站了起來。”屈總,我自己來。”
就是起了幾個水泡而已,回去將水泡挑破,過兩天就好了,用不着這麼麻煩。
她以前不小心被燙的時候,用的都是這個法子。
屈建華幽幽的瞥了一眼,眼裡有着冷意,李萌還想說什麼被硬生生憋了回去,重新坐回沙發上,不住擡眼看他。
媽呀,屈建華不笑的時候,眼神的殺傷力好強大。
不過說來她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高級待遇,要是換做自家老媽,直接丟一句。”用冷水沖沖,抹點牙膏就好了。”
屈建華先用碘酒消了一遍毒,再用銀針把水泡挑破,擠出毒水,最後抹了一層藥膏。
做這一系列動作時,屈建華表情自然從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李萌那隻被燙傷的手上,時而還用嘴吹吹,仿若對待珍寶一般。
反倒是李萌,渾身僵硬的坐在那兒,像個木偶一樣。
被燙傷的肌膚格外敏感,接觸到屈建華的氣息,不由自主的想往後縮,下一秒被屈建華那冷冷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這兩天別碰水,按時抹藥。”收藥箱的時候,屈建華叮囑道。
抹完藥,手背那層火辣辣的疼痛感上來了,李萌吸了吸氣,點點頭,心裡卻不以爲然。
笑話,不碰水,那她怎麼洗臉,怎麼洗澡?
“很疼?”見李萌皺眉,屈建華開口問道。
李萌立即搖了搖頭。”不疼。”
見李萌口是心非,屈建華嗤了一聲,沒再說話。
見他不相信,李萌訕訕,半晌站起身來,看着屈建華小心斟酌着言辭。”屈總,其實不必這麼麻煩的。”
屈建華倒水的動作一滯,回頭看她一眼。”李助理你是說,不必爲你證明清白,還是不必親自給你上藥?”
李萌抿了抿脣,沒說話。
其實她想說,兩者都不必。
第一次招架這種事情,一開始她愣了神,第一感覺是無助,茫然,而且對象又是屈建華的母親,她也沒往那陰暗的方面想。
屈建華出現時,她纔回過味來時,察覺到各個環節都不對勁。
現在想想,要是當時屈建華沒幫她,那麼之前和他之間的曖昧在經此之後,就會自動消失,只不過她會受點委屈。
屈建華不用猜都知道李萌此刻在想什麼,那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懊悔讓他不悅,挑了挑眉,聲線低沉。”就那麼想背黑鍋?”
李萌擡頭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點了點頭。
下一秒,就見屈建華眼裡的光有些懾人,脖子頓時往後縮了縮。
今天的屈建華太不對勁了,全身上下都散發着可怕的低氣壓,打從她進來就沒在他臉上看見過笑容。
一步步逼近李萌,直到她退無可退,屈建華將人圍在牆壁和自己之間,直視着她的眼睛,不容她躲閃,聲音清幽。”你認爲,我爲什麼會幫你得罪我母親?”
李萌微楞,不解的看着他,那宛若深潭似的墨眸,此刻閃着青亮的光芒,格外好看,連夜間天際最閃最亮的星都不及,帶着致命讓人不由自主沉淪的吸引力。
直直望了進去,裡面有着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隱隱明白了些什麼,又好似不明白,李萌移開視線,再不肯看他,心跳卻莫名加快了速度。
見她又裝鴕鳥,屈建華眉毛狠狠挑了挑,落在牆壁上的手緊了緊,顯然極度不悅。
趕在那熟悉的氣息落下來前,李萌從旁邊的縫隙中鑽了出來,腳步不停的奔向門邊,徑直拉開門鑽了出去。
身後,不耐外加十足不悅的聲音響起。
“現在後悔,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