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眼淚摻雜了虛假，只不過是楊碧綺用來博取同情心的手段。
放大的俊臉近在咫尺，楊碧綺甚至能感受到屈建華那，淡淡的夾雜着熱度的呼吸。
那雙宛若深潭的眸子裡，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楊碧綺以爲屈建華已經被她打動，心裡一喜，妖豔的紅脣往前湊了湊，在距離屈建華的薄脣還有幾公分時，再也前進不動半分，被屈建華牢牢桎梏在手裡。
楊碧綺眨着泛着水霧的眸子，不解的看着屈建華。
。”看到面目全非的你，我一點都想不通，從前怎麼會愛上你。”頓了頓，一把將楊碧綺推開，瞳孔裡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嫌惡。”不過現在沒關係了，我還有很多的以後。”
屈建華態度的驟然轉變讓楊碧綺僵在原地，隨即不甘心，想要抓住屈建華的手臂，卻被屈建華輕而易舉的避開。
抓了個空，楊碧綺解釋道。”子晉，我一直都沒變，愛你的心從始至終都沒變過，是你變了，你是不是受了李萌的蠱惑？你快點清醒過來啊！”
然這番解釋，卻顯得蒼白無力，沒有絲毫說服力，屈建華臉上是近乎極致的冷漠。
恰巧敲門聲響起，屈建華擡手指着門所在的方向，沒有說話，意思卻不言而喻。然在做這個動作之前，卻用紙巾用力擦了擦手，好像沾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
見狀，楊碧心底一萬個不甘，試圖做最後一絲掙扎，可屈建華眼底卻一片冷然，那兩道目光，宛若冰錐一樣狠狠刺在她心底，帶着迫人的壓力，讓人不得不臣服。
腳好像不是自己的，楊碧綺緩緩轉身，往門口走去。
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溫柔淺笑聲。”請進。”
這溫柔，這淺笑，也曾屬於她，可如今卻是對着另外一個女人。
對她，卻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厭惡。
推開門，迎面對上楊碧綺，李萌沒有絲毫詫異，在外面沒看到楊碧綺的身影，她就知道肯定是進了屈建華辦公室。
但見楊碧綺失魂落魄的模樣，李萌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與李萌擦肩而過時，楊碧綺忽然扯了扯脣角，勾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與那張臉格格不入，甚至透着幾絲詭異。
那毛骨悚然的笑容，看的李萌心底莫名滋生出一股寒意，見屈建華看了過來，視線直直落在她身上，一顆心奇蹟般的安定了下來，衝着他笑了笑，緩步走了過去。
門剛合上，屈建華便將李萌撈進懷裡，臉上笑意吟吟，與剛剛的冷若冰霜截然相反。
。”迫不及待來視察？”
李萌撇了撇嘴，眼睛四下看着別處。”誰來視察，我是來彙報工作的。”
將李萌細微的表情收進眼底，屈建華打趣道。”什麼工作這麼急，選在這個點兒？”
見屈建華沒完沒了，李萌惱羞成怒的從他懷裡退了出來，憤憤將文件丟到屈建華懷裡，瀟灑轉身，一系列動作乾淨流暢。
看着李萌憤然轉身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屈建華收回視線，看了眼懷裡的文件，根本就不是需要立即批覆的文件，不由啞然失笑，好看的眉眼間，也蘊着層淡淡笑意。
口是心非，臉皮薄的女人。
從屈建華辦公室出來，見楊碧綺木然的坐在辦公桌前，神情淒涼，脣哆嗦着卻沒發出一個音節，李萌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在得知楊碧綺考覈沒過的消息後，辦公室比以往安靜了很多，靜的有些壓抑。
大家邊工作，邊時不時拿眼掃向楊碧綺，見她沒了往日的囂張跋扈，唏噓不已。
楊碧綺宛若試失了魂魄一般呆在位置上，連午間休息都不曾離開過。
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地平線之後，屈建華辦公室門吱嘎一聲開了。
楊碧綺空洞無神的眼睛忽然亮了下，直直看向屈建華。
屈建華皺了皺好看的眉毛，精緻的臉上一片冷色，出口的聲音有些冷。”怎麼還不走？”
楊碧綺眼裡最後一點光芒消失殆盡，像具木偶一般慢吞吞往外挪去，除了手袋，堆滿辦公桌的化妝品指甲油一樣沒帶。
李萌出來站在屈建華身側，皺眉看着楊碧綺離開的背影。”她這個樣子不會出事吧？”
屈建華眉宇舒展開來，嗤道。”整天瞎操的什麼心。”
李萌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跟着屈建華往外走去。
車子繞出地下停車場，李萌和屈建華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馬路中央，穿着單薄的女人。她好似沒有看到來往飛速行駛的車輛一般，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前方，還沒到綠燈，卻開始挪動腳步。
李萌側頭看了屈建華一眼，屈建華斂眉，刺耳的鳴笛聲響起。
楊碧綺慢動作的回頭，見是屈建華的車，匆忙朝車子所在的方向跑來，腳步飛快，一度讓李萌懷疑，她剛剛那慕言是不是裝出來的了。
跑到副駕駛座旁，看到李萌，楊碧綺開車門的動作一僵，隨即自嘲的勾起脣角，末了神情悽楚的看着李萌。”可以讓屈總送我回家麼？”
見李萌遲遲沒開口，楊碧綺補充道。”我向你保證，僅此一次，往後，我將不會再糾纏你們。”
李萌嚴重懷疑她話的可信度，然看到楊碧綺在風中凍的瑟瑟發抖，脣色有些烏青，雖然不情願，卻還是點了點頭。
見李萌同意，楊碧綺眼含期望的看向屈建華。
屈建華沒什麼表情，楊碧綺眼裡閃過黯然。
李萌扯了扯他袖口，屈建華沉沉的眸子掃了楊碧綺一眼，含着警告之意，繼而點點頭。
楊碧綺推拉開後門坐了進去，報了地址。
車子飛快的穿梭在黑暗中，三人一路同行，卻沒有人開口說話。
到了小區門口，屈建華將車挺穩，沒開口，意思不言而喻。
楊碧綺磨蹭了會兒，最終還是咬着脣極不情願的下了車。
與此同時，百米開外，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響起，隨即很快調轉車頭，飛快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只留下兩道尾燈閃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孫瀟瀟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屈建華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她家附近？
腦海猛地掠過一個念頭，孫瀟瀟塗着厚重眼影的眸子裡掠過一道光，難道，楊碧綺得手了？
楊碧綺看到孫瀟瀟那輛熟悉的紅色跑車，微微勾起脣角。
倘若讓孫瀟瀟知道她無法留在秦晉集團，那麼她就是一顆毫無價值的棄子，也就意味着失去了花銷的來源。
在她察覺之前，她必須得趕緊找好下家。
回家的路上，屈建華深邃的眸子看向李萌，淡淡道。”你平時都這麼濫好心？”
李萌不滿的嘟着嘴。”這怎麼能叫濫好心？雖說她暗地裡做了些對不起我的事，但她現在已經得到了報應，我們沒必要把她趕盡殺絕。”頓了頓，喃喃道。”要知道物極必反。”
聽着李萌這一通大道理，屈建華驀地笑出聲，笑聲爽朗。”誰教給你這些的？”
李萌歪着頭，烏黑的眸子在暗色中亮晶晶的，宛若天際璀璨的星子。”沒人教我啊，我自己悟出來的。我總覺得吧，人不論遇到什麼，總得給別人留有一絲餘地，不能丟失心中那份善良。或許這麼做別人未必會感激你，但你做了也不會損失什麼。”
屈建華微怔，這或許就是李萌喜不同於別人，從而吸引他的地方。
對生活，總是充滿了期待，總是用一顆寬容的心卻溫暖着別人，受了委屈也不抱怨，正如陽光一般，與看慣黑暗的他截然相反。
薄脣微動，屈建華吐出一個字。
李萌立即皺起秀氣的眉毛。”傻怎麼了，傻人有傻福。”
屈建華視線定格在李萌身上，神情頗爲認真的問道。”真的一點都不介意，我曾經像喜歡過你一樣喜歡過她？”
李萌愣了下，想了許久才悶悶的開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窗外。”那是你的過去，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只知道，現在陪在你身邊的是我。”
見李萌不肯看着自己的眼睛說，屈建華眉眼微動，眸中閃過沉思。
李萌單手撐着下巴看向窗外，說不介意那是假的。
誰不希望，自己是對方的初戀，是獨一無二的，然後陪着對方攜手終老。
況且，跟屈建華戀愛，是她的第一次戀愛耶。
但倘若她左右不了他的過去，那麼勢必要在他的現在和將來插一腳，讓他眼裡心裡只有她，也只裝得下她！
經過門衛的時候，再一次被保安攔住，說是有快遞。
李萌神經條件性的反射，腦子馬上涌出上次收快遞的畫面，眼裡再也沒有了好奇，看了不看紅着臉接過。
回屋後，李萌徑直將沒拆封的快遞丟到堆雜物的地方，準備去廚房做飯。
屈建華擋住她的去路，揶揄道。”不拆開看看？萬一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李萌咬牙切齒恨恨道。”屈名辰能送什麼好東西，還是不看的好。”
趁着李萌做飯的空檔，屈建華盯着未拆封的快遞盒子，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動手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