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有某個一瞬間,溫明生都還在想,家裡放置着的那份離婚協議書是否可以簽了?
自己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或許將來對戴筱茜都是一個累贅。
如此殘缺不完美的自己,他都無法接受,又怎能勉強她接受他?
他皺着眉頭,想想往後要過沒有戴筱茜的生活,心好似哽咽一般,難受至極,好似窒息。
“沒死掉就很好。”
他自我嘲諷着。
或許真的是沒死掉就很好,他是否該去感謝老天爺並沒有去將他的命也拿走,給他一個能夠默默守護在戴筱茜身邊的機會?
“不要這麼說。”
杜蔚然着實有些受不了現如今空氣中的低氣壓,他將自己手機悄無聲息的踹到口袋中,肆無忌憚的和他隨意找着話題閒聊着。
半晌,趁着中午,藉着溫明生的睏意,杜蔚然這才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他隨意找到一條走廊坐下,將電話迅速的拿出。
他知道他的時間不多,所以動作行動起來必須迅速,不能有任何的遲疑,和戴筱茜閒聊時更不能說太多的廢話……
電話撥打出去,一陣一陣嘟嘟的聲音傳來,卻遲遲沒有人接聽。
他的心撲通撲通一直跳個不停,唯恐戴筱茜錯過這次的電話。
半晌,電話最終還是自己掛斷,他不死心的再次將電話重新撥打了一遍出去,和上次一樣,依舊沒有任何的迴應。
“接電話啊。”
杜蔚然心急焦慮,全然坐不下去,只能矗立在一邊,一邊拿着電話,一邊還在任由着自己在庭院中四處閒逛。
最終,電話還是沒有接通。
他有些垂頭喪氣,時間已經差不多了,現如今的他也只能回到病房裡面。
偏偏這時,步子還未邁兩步,那頭的電話便已經回過來了電話。
“喂?杜蔚然?你給我打電話幹嘛?”
戴筱茜心有疑惑,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可是從未將自己的手機號遞給過陌生人,然而現在,竟然有陌生人撥打自己的電話。
“給你打電話當然是找你有事,但是不是因爲景涵甜,我想,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事情和誰有關。”
杜蔚然這顯然是在賣着關子,惹得戴筱茜一句話也不願意回答。
“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戴筱茜滿臉不悅,她深知杜蔚然口中所說的那人是誰,只是現如今,相信憑藉那律師的工作效率,現如今那離婚協議書應該已經寄到了他的手裡吧。
“沒什麼意思,你就不好奇今天爲什麼是我給你打電話,反而不是他嗎?你就那麼想和他離婚?”
杜蔚然擡頭看了看刺眼的陽光,眼神有些躲閃,終究還是將自己的目光重新挪了回來。
“這和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我想,作爲他的兄弟,這些事情你應該也早就已經聽清楚了吧?”
戴筱茜不由冷笑,她是鐵了心的不願再讓自己被他的事情所幹涉,豈能任由杜蔚然在這裡擺佈?
“事情?什麼事情?你是說你們兩個人這就要離婚的事情嗎?”
提起這個,杜蔚然不由冷笑,他冷哼一聲,隨即繼續說道:“你知道溫明生現在在哪裡嗎?他在醫院,此時此刻還在病房上面躺着,病情反反覆覆一直沒有好起來,他爲了你受了那麼多的罪身上留下
了那麼多的傷疤,而現在,你竟然只是一心想着要和他離婚?”
這事分明不是發生在杜蔚然身上的,只是現如今杜蔚然的表現和模樣倒是更讓人以爲這事是發生在他的身上一樣。
“他受傷了?”
聽聞他受傷的消息,戴筱茜的眉毛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緊皺,她不得不去承認,即便是鐵了心的要離婚,還是阻擋不了任何她聽他消息時散發出來的激動。
“是啊,他受傷了,而且傷的很嚴重,現在就在第九醫院,來不來你看着辦,他心心念唸的可全部都是你。”
杜蔚然說完便掛斷了電話,重新邁步向着病房裡面走去。
他沒有一絲的把握,不知戴筱茜究竟會不會來。
他的心中還在打賭,一半她會來,讓自己的兄弟開心,一半她不會來,任由自己的兄弟每天躺在這難聞且難看的地方,她也不會關心一下。
可是在他的心中,又是多麼渴望戴筱茜的到來。
甚至,他打從心眼裡認定,戴筱茜就是未來自己確定下永遠不會更改的嫂子。
看現在溫明生對戴筱茜的這副疼愛的模樣便能看出,爲她受傷、爲她流淚,最終還要折磨自己,只是想要簡單的祝她幸福。
這樣的溫明生,讓人怎麼能夠不去好好的在乎疼愛?又怎會不讓人心疼?
重新邁步走進病房,依舊是撲鼻的消毒水的氣味圍了上來,讓他不由皺起眉頭。
他走向窗邊,將緊閉着的兩道窗打開,將外面的新鮮空氣散放出來。
病房裡面重新灌進新鮮空氣,連帶着杜蔚然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溫明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又睡了過去,
沉謐的氣氛讓杜蔚然的心漸漸靜了下來。
他還沒有用過午餐,偏偏現在溫明生身邊離不開人,他也擔心等下如果自己離開的話他有要求沒人來幫助他,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無奈之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打電話,定外賣,讓外賣直接送上來。
外賣送到的時候,戴筱茜還是沒有到。
她甚至還盤旋在自己辦公室中,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辦公桌上,兩眼空洞放神,好似在想着什麼,又好似是在祈禱。
她心中甚至還在猶豫,是否該去和他見一面,把所有的話說清楚。
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什麼話可以再說?他們倆當初就已經把所有的話都聊完了,否則也不會讓她產生那麼強烈的念頭——離婚。
只是爲什麼,她不安,就連心都難以靜下呢?
桌子上還有一堆的文件,戴筱茜靜靜坐在那裡,從未想過究竟該去怎樣應對。
她深呼一口氣,盡力讓自己平穩下來,不再多想原來那些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低頭,隨手將桌面上的一份文件取了過來,放在桌面上細細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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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着那白紙黑字,戴筱茜卻總是集中不了注意力,一直在不停走神。
無奈之下,戴筱茜只能去將自己手中工作暫時擱置下來,隨意放到一邊。
公事無法處理下去,戴筱茜索性站了起來,走到旁邊給自己弄了一杯咖啡,漫不經心,此刻,苦澀的黑咖啡竟然沒有加一點的糖分。
她靜悄悄來到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窗外高樓林立,站在這個角度,很難再去仰望別人,可是,在爬上來
的這一路上,她走的太過辛苦。
此刻,窗外清風徐來,戴筱茜輕泯一口咖啡。
不知是內心煩躁勝過咖啡苦澀,終究還是沒能嚐出那苦澀滋味。
“究竟該拿你怎麼辦,溫明生……”
她喃喃自語,想起以前大學在一起的時期,那時也總是會被他爲難。
那時兩人在一起,不管吵架還是冷戰,最終主動找人的那個人一定是她,因爲溫明生總會有不同的方式折磨自己,亦或者是以出奇制勝的方法來到她面前,給她一個驚喜,再等着說原諒。
每每這時,戴筱茜總會常說一聲溫明生腹黑。
六年時間過去,未曾想過原來至今他依舊如此。
他身上還有爲她留下的傷疤,他身上,還藏着太多的艱辛。
要去看他嗎?戴筱茜看了看時間,這時還早,見面難免會顯尷尬,倒不如等他熟睡過去,她再悄悄過去探望一番,相信屆時兩人必定不會再有任何的爭吵。
想通這,她將咖啡杯子隨手放置一邊,將自己手機迅速拿起,編輯一條短信發給了杜蔚然。
“你好好照顧他,他睡覺了打電話給我。”
戴筱茜的話語說的極其簡單,通俗易懂。
杜蔚然纔剛扒了兩口飯菜,就聽到簡訊傳來的聲響。
他不動聲色,一邊擡起雙眼望向牀上的溫明生,想到他那隻眼睛還在被紗布擋着,這才放心大膽的打開了短信。
話語雖然簡短,可是杜蔚然還是清楚感覺到戴筱茜對溫明生的關心。
他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戴筱茜心中還有他,爲什麼現在不來看他,反而要等到他睡着時纔來看?
半晌,杜蔚然終於明白。
說到底,溫明生和戴筱茜都是一個類型的人,明明對彼此都是在乎的要命,卻偏偏見到對方時什麼都不說,就這樣相互彼此折磨。
想到這,他不由搖頭。
罷了,就讓兩人繼續折磨下去吧。
畢竟,愛情是他們兩人的事情,旁觀者即便是看的再清楚,最終起決定性作用的,還是這兩人。
他迅速編輯好了一句話發送過去。
手機提示音響起,戴筱茜正忙碌着自己面前的文件,不經意的向着一旁看去,察覺到是杜蔚然發來的短訊,這纔將手中工作放置一邊急忙點開。
不得不承認的是,不管在什麼時候,溫明生都是她心中的梗。
“知道。不過勸你一句,他現在的狀況很糟糕,我想,就算是再怎麼不能解決的事情也比不上他的身體,他睡着我會電話給你。”
他身體很糟?
一段話戴筱茜只捕捉到這麼一個有用的信息。
幾乎是下意識的,戴筱茜就拎着自己的揹包向外走去,文件再也無心批改。
他現在很糟。這句話一直重複響徹在戴筱茜的耳邊,衝出電梯來到地下室,駕車離去。
速度越來越快,更是響起一般雷鳴,戴筱茜皺着眉頭,眼神堅定的看着面前,不做任何動作。
剛剛來到醫院,戴筱茜便有些後悔,她躲在車子中不肯下去,眼神更是肆無忌憚的張望着面前的這棟樓房,想象着溫明生究竟會住在哪一層,身體狀況又會怎樣。
她沒有勇氣走進去,只是坐在車裡,熄滅火,隨意調了一個舒適的位置,等着杜蔚然的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