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將目光直接落在那羣人的身上,甚至還格外膽怯的將自己的頭低了下去。
她能夠出現這種自卑,也能夠純粹的說明她心中的軟弱和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
“我臉上的疤……還能全部去掉嗎?”
她的聲音中帶着孱弱,頭一直在沉沉的低着,沒有一絲一毫要拿起來的意思。
這個聲音說出來,她聽着心裡都無比難受。
她不知道深處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究竟是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那幫開大卡車直直衝向她的原因,說起來,她也算是比較失敗的那一個。
她眼睜睜的看着事情就這樣的發生在她的面前,偏偏卻又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只能傻傻的站在那裡,任由着事情的發生。
聽到戴筱茜問出這樣的話語,醫生的心裡也是尤其鬱悶,他能夠理解在一個女孩子的身上發生這種事情,換成誰誰都受不了,只是,他沒有任何的理由能夠去哄騙她。
所有的一切她都得默默地去承受,這就是現實,現實中的殘酷。
“恐怕,很難去掉。”醫生殘酷的把事實的真相全部都說了出來,好似是能夠預料到她心中的難過,他繼續補充着:“以後你的身體慢慢恢復好了,還是可以去整容、做下植皮手術的。”
隨着醫生這句話的完結,戴筱茜一直坐在那裡悶着頭,眼神中恍惚有淚花還在盪漾,卻又倔強的不讓他們掉下來。
戴筱茜就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所有事情的發生,她明白戴筱茜的心中自己的臉是一種怎樣的存在,更加不會去輕易的接受這樣植皮手術的存在。
把別人身上的皮放在自己的身上,她倒是怎麼想都覺得噁心,無法接受。
醫生和護士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主動的退了出去,病房裡面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
戴筱茜就那樣靜靜站在那裡陪着她,等着她的下一個動作。
漸漸的,睡夢中的人並不老實,頭上的密汗也已經一層一層的出現,很快就侵佔整個額頭。
她眉頭緊鎖,愁眉不展,嘴巴時不時的張開,更是還在嘟囔着什麼,讓人聽不出來究竟是說了什麼。
她的身體還在動盪着,帶動着整個牀都有點吱吱作響,在本就寧靜的夜晚,這樣的動靜,對於原本陷入睡眠的人無疑是一種別樣的“叫牀”方式。
本就淺眠的姜珏好不容易進入了睡眠,感受着牀上的搖晃,他迷迷糊糊的睜開自己的睡晚,將兩個一直搭放在牀上的胳膊拿了下來,下意識的看了看時間,纔不過凌晨三點。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震動,恍惚之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飛快的向着牀邊走去。
他震驚的看着牀上還在熟睡的人兒,隨着燈光的打開,他清楚的看見她額頭上出現的那層密汗。
他瞪大了雙眼,兩個胳膊隨便的捏着她的肩膀,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筱茜,筱茜。”
奈何,牀上的人就好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般,還在拼命的搖晃着自己的牀。
在這中間,她的眼睛都未曾睜開一下,只是始終保持着原來的那些動作。
姜珏模模糊糊的聽見她嘴邊的呢喃,有些忍不住湊上自己的耳朵,想要認真的聽清楚她口中究竟在說些什麼。
只
是,一遍遍,他始終聽不到太多的話語,所有的信息顯然都不能夠連貫在一起。
她的話語中斷斷續續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難過,卻也讓人的心中無比的震驚,震驚的想要知道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怎麼了?筱茜?”
姜珏一臉關切的彎腰坐在那裡,隨手在旁邊抽了兩張紙巾替她把額頭上的密汗擦掉,看着她還在打晃的手,他慕然伸手將她的手放在手心,似乎想要通過這個給她傳遞一絲的安全感。
睡夢中的人看上去似乎並不安穩,她呼喊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大,那聲音足以讓姜珏聽明白那說的是什麼。
“我要回家,帶我回家。”
她碎碎念念的說着,頭還在猛烈的搖晃着,看的姜珏在旁邊束手無策。
無奈之下他飛快的向着外面跑去,一遍遍的衝着外面的走廊上喊着醫生護士,想要找來一個人來詢問裡面的原因,問問清楚。
“醫生,護士,快來人啊。”
靜謐的空間突然爆發出這樣一個動靜,讓原本就不安寧的醫院更是波瀾四起。
剎那間,許多間病房同時亮起燈,更有人揉着朦朧的雙眼踩着鞋子隨隨便便跑出來圍觀看戲的,不甚熱鬧。
“醫生護士,你們快去看看,她一直在那裡打哆嗦,額頭上滿是汗,雙手緊緊的抓着牀單不撒手。”
姜珏在前面領着路,一邊還在跟他們做着具體的說明,給他們提供有用的訊息。
一行人迅速的來到了病房裡面,醫生打開手電筒對着她的眼睛看着,時不時的又拿着自己帶來的儀器檢查着她的身體。
終於在經過一番檢查之後,醫生這才點點頭,將自己手中拿着的工具全部都收了回來。
確定她的情況,醫生轉身回來做了一個大概的敘述:“放心好了,現在她的狀況算不上多麼糟糕,只是單純的做了個噩夢罷了。”
說着,醫生向着後面撤去,認真的盯着牀上的戴筱茜看着。
他聽着她那般碎碎念念的聲音,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你能聽清楚她說的這是什麼嗎?”
醫生轉頭盯着姜珏打量個不停,心中自然也是對兩人之間的關係無比好奇。
“她說她想回家。”姜珏點點頭,真誠的看着醫生,詢問着:“醫生,她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了吧?如果我現在要給她辦理出院手續帶她回去,可以嗎?”
姜珏的心中是無比寵愛着戴筱茜的,對於戴筱茜口中所有說出來的那些要求,他都儘量的去讓自己達到,尤其是現在。
聽着溫明生說的那些關於她的事情,他這纔好像是恍然大悟茅塞頓開了一般,用鼻子嗅了嗅病房裡面的消毒水味,看着她那不安穩的模樣,心中這個想法倒是又加倍了許多。
醫生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她的傷勢,最終點頭。
“可以,只是……”
醫生吞吞吐吐的說着,眼神中帶着猶豫,看上去好似心中另有隱情。
見狀,姜珏也隨着不由擔心了起來。
“只是什麼?”
“她有輕微的腦震盪,今天晚上回家休息可以,不過我們建議,明天她最好是能夠過來做一個比較細緻的檢查。”醫生鄭重其事的說着。
見狀,姜珏
迅速點點頭,拿起自己的電話佈置好了樓下的事情,打橫將戴筱茜抱起,用公主抱的姿勢將她一直抱到樓下,又放到車上。
離開醫院,戴筱茜原本那不安的心情看上去好似已經減緩了許多,她額頭上的冷汗漸漸退了下去,眉宇中的不安更是變得平和許多。
她的手自始至終都緊抓着溫明生的衣襟,絲毫沒有一點要鬆手的意思。
直到窗外的冷風透過縫隙調皮的鑽了進來,戴筱茜那不安的心理才漸漸收了起來,那抓着他的右手更是鬆開了許多。
臨近地方,姜珏窘迫的在自己錢包中掏出兩張百元大鈔遞送給了司機,在他的幫忙之下這纔將戴筱茜重新抱了出來。
一番折騰,爬了幾樓之後,看着就在自己面前這近在咫尺的門,姜珏着實有些吃力,索性利用了一下戴筱茜的胳膊,對着門間接的拍着。
屋裡的人顯然還沒有睡醒,只是不知道如此過了多久,從門外恍惚可以聽見屋裡的一點動作。
沒過多久,門就被打開。
入目,戴父戴母看見自己的女兒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裡,滿臉震驚。
“你是?”
戴母震驚的打着招呼,一邊急忙打開門示意着他進來。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筱茜的學長,這……”
姜珏簡單的打着招呼,隨即看了一眼還在自己懷裡酣睡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見狀,戴父戴母這才注意到現在的狀況,夫妻二人眼神對視幾秒,隨即戴母和藹可親的笑了笑,一邊兀自的在前面領着路,讓姜珏把戴筱茜放到牀上。
還未等他多說些什麼,戴母就走上前去說着客套的話語把他趕出去。
“謝謝你把我們的女兒給送回來,只是……她的狀況,還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還希望你能告訴我們。”
說着,戴母向着外面望去,看了戴父一眼。
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眼神,姜珏就能明白戴母究竟想說的是什麼。
他是聰明人,也知道深更半夜以這樣一個曖昧姿勢的模樣送一個女孩回家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尤其,她還是一個有夫之婦。
所以,現在戴母現在說這番話,他明白,也能夠理解。
“好,阿姨,您先在這裡照顧照顧筱茜吧,我出去和叔叔說明一下情況。”
姜珏客氣禮貌的說着,臨出去之際,還不忘最後看戴筱茜一眼。
對於這一切,戴母全部都看在眼裡,心裡大概也能猜出來些許。
她以前便在戴筱茜的口中常聽到一個學長,再加上那次她和戴筱茜通話,知道她對自己給她安排的婚姻很不滿意,還明確表明自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當時她還有明確表明過那個男孩的名字,只是,她一直以爲那是戴筱茜口中的託辭,所以才一直都沒有相信。
沒想到今天竟然還真的有這麼一個男孩來到了家中,還是在這樣深更半夜的時候。
外面漸漸升起的太陽和漸漸亮起的白晝已然告訴了她時間。
她沒再繼續多說,只是迅速走到牀頭,看着已經躺在牀上的戴筱茜,給她細心蓋好了被子,看見她額頭上的那隱隱約約還帶着的一點汗滴,戴母無奈搖搖頭,轉身走進洗手間將毛巾打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