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是在腹部最劇烈的陣痛時暈過去的,其實也沒有完全的昏迷,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自己肚子劇烈的痛在繼續,而那種物體不停下墜的痛,痛得她喊都喊不出來。
迷迷糊糊中,好似聽見門開了,迷迷糊糊中,好似有人在說話,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些被人搬離,迷迷糊糊中,自己的身體好似在隨着某種物體運行。
一切都是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中好似運行的身體又停了下來,然後又腳步聲傳來,有人聲,然後是她的身體被什麼在推動着,最好被擡到了一個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的一個斜着的高度的地方。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記憶裡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地方,因爲這地方冰冷而又生硬,她只是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自己那沾滿鮮血的褲子被人給脫了下去,然後是兩條光潔的腿被人高高擡起,身子最私密的地方被強迫的展露在陌生人的面前。
她的身體本能的扭動着,想要抗拒,可兩邊好似有人,他們用力的抓緊了她的手,甚至還有人在說,不要怕,很快就完了。
她不知道什麼叫很快就完了,是她肚子裡的寶寶很快就完了還是她自己很快就完了?可這些問題很複雜,也很累,所以她一時半會想不明白。
迷迷糊糊中,腹部好似更加的痛了,私密的地方好似有冰冷生硬的利器鑽進她的小腹裡,而那利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居然在她的小腹裡不停的攪動着,吸食着,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給絞碎了一般。
她的雙手下意識的想要去撫摸自己的小腹,不,是想要去撫摸自己的孩子,可是,雙手被人死死的壓着,不能動彈,也無法動彈。
於是,那利器就在她肚子裡不停的攪動,而且那利器還鋒利無比,同時也冰冷無情,根本不能體會她肚子裡的那絲溫度,只是不停的攪動,不停的吸食,好似要把她肚子裡原本和她一體的東西硬生生的分離開去
她終於還是又哭了,溫熱的液體無聲的滾落下來,順着臉頰不停的滾落下來,沿着髮髻,流入她的耳朵裡,好似要穿透耳膜,流進她的心臟一般
也不知道耳膜和心臟是否相連,總之,她只覺的那淚水很苦,太苦,比苦膽都還要苦,簡直就是苦不堪言。
東方墨,這個原本不該想起的名字,此時卻根深蒂固的盤旋在她的腦海裡,她肚子裡的孩子,明明和東方墨無關,可爲什麼,在孩子離去的一刻,她居然,會想到他的名字?
手術室裡冰冷無情,明明安靜得只有生冷的機械碰撞的聲音,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在迷迷糊糊中好似聽見了孩子的哭泣聲。
孩子的哭泣聲不大,很低很低,可卻哭得那麼的撕心裂肺和心有不甘,哭得她肝腸寸斷,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把孩子捧起,再次放回自己的小腹裡。
於是,迷迷糊糊中,她本能的伸出手去,想要把碎了一地的孩子捧起,這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孩子,她不想失去它,她想要好好的愛他
只可惜,她雙手伸過去所接觸到的卻不是那個哭泣的孩子,而是一團看得見摸不着的雲團,而那雲團在她的手剛剛觸及的瞬間,卻又輕飄飄的飛遠,飛到她手無法觸及的遠方去了
她心有不甘的追着那雲團跑,可那雲團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終於,漸漸地,連看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