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仙道宗邊緣,因極速而颳起的風從臉龐劃過,密黑的長髮倒卷,楚凡低頭看着下方,目光穿過層層白雲,一座宏偉巨大的城池映入瞳孔,即使在高空俯視下去,那城池也極爲廣闊,佔地足有數萬裡。
不知爲何,這幾日來,楚凡的心緒始終不寧,像有什麼不好的事在發生,讓他難以靜下心來,他已在仙道宗邊緣站了足足三日,紋絲不動,眉頭一直緊鎖。
玄龜趴在楚凡肩頭,到現在都還沒有甦醒跡象,始終處於沉睡中,像在發生某種蛻變,而距楚凡不遠處,黃老、天老、黑白無常等靜靜而立,是個人都能察覺到楚凡的不對勁,更何況是他們。
“走吧,與其在此站着發呆,還不如下去看看。”六陌走到楚凡身旁,望着下方那巨大的城池,心神一片激盪,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城池,也是第一次要去這種地方。
話音就像一記悶響,在楚凡耳中嗡鳴,他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偏頭對六陌一笑,只是這笑容看起來有些勉強,很是僵硬。
修爲達到他們此等層次,注重的是心靜,若心都無法靜下來,就無法再去參悟天地之理,也就無法讓修爲更上一層樓。
“修道,修的是心,而非苦坐冥想,既來到此地,你等也都下去看看吧,或許對修爲大有幫助。”楚凡的聲音迴盪在仙道宗每一名弟子耳邊,他們已有很久沒有離開宗門,聽到此話,心情瞬間變得莫明激動。
話語響起的同時,在衆弟子腦海中還出現兩道身影,一位男子,一名小女孩,楚凡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仙道宗邊緣,話音卻悠悠傳出:“此去冰城,順帶尋一下這兩人,若能尋到,帶來見我。”
楚凡的身影消失,連帶着天、地、玄、黃四老以及黑白無常也跟着離去,仙道宗三千弟子,也紛紛離開宗門,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長虹,向下方落去。
很快,楚凡、六陌等人出現在冰城外,遙看前方那龐大的城牆,讓人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壓力驀然而來,就像巨浪般猛烈。
冰城,城如其名,真的是由一塊塊寒冰砌成,即使北冰已經開始復甦,然這寒冰也沒有要融化的跡象,反之,還反射出瑩白之光,顯得有些神聖與朦朧。
一行人朝城門走去,黃老、天老等人的步伐,不知是下意識還是刻意,總比楚凡要慢上半拍,惟有六陌與他同肩而行。
對於黃老等人的選擇,楚凡不能左右,而六陌的做法,他也沒有厭惡,如曾經所言,他要的不是奴隸和下屬,而是一羣可以肝膽相照的兄弟。
六陌,正是這樣的人,他肯留在楚凡身邊,也正因心中有情,也正因楚凡的這句話。
距離城門越來越近,而楚凡的心也越來越煩躁,不好的預感加強,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眉頭也已鬆開,神色平靜,眼裡看似渾濁,實際精芒四溢。
城門上,沒有任何牌匾,也沒有任何字跡,只有光滑的寒冰,甚至就連城門,也是由寒冰雕刻而成,其上有真龍騰空,雄獅奔騰,鯤鵬攪動天地,景象異常驚人。
很顯然,在很久之前,這座城池也輝煌過,甚至可能,此城並不叫冰城,只是後來叫的人多了,也就漸漸成爲而今的名字。
來到城牆下,楚凡的身體渾然一震,眼裡涌出滔天殺機,擴散開來,但很快就被他內斂,其略顯蒼白的臉色,此刻看起來有些陰森。
在那城門上,掛着一顆血淋淋的頭顱,白色的長髮都被染紅,眼睛還在睜着,其內的恨意沒有泯滅,濃濃不甘由那一雙死灰般的瞳孔射出,其餘人不會有感覺,可落入楚凡眼裡,卻是平地炸雷,他終於明白幾日來爲何會心神不寧。
見狀,六陌雙眼輕眯,望着城門上掛着的頭顱,嘴角勾勒起一抹冷意,他已經知道,此番的冰城之行,或許會淌血。
而這,也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更是仙道宗衆修期待已久的。
擡手一招,血淋淋的頭顱從城牆上落下,被楚凡託在掌心裡,他平靜地道:“安心去吧,不管是誰做的,楚某會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話音平靜,但六陌以及黃老等人明白,這是對已死之人的承諾,他們不知這頭顱的主人,生前與楚凡是何關係,他們只知,楚凡劍指何方,他們便殺到何方。
手掌向下一翻,將手中的頭顱按入大地,楚凡眯眼看着前方,道:“把你葬在這片土地,或許是最好的歸宿,看着吧,殺你的人活不了多久。”
城牆反射出的瑩白之芒落在楚凡臉上,令他看起來多出幾分寒冷,輕微向上挑起的眉毛,顯得邪氣。
四周過往的修士,有些停步觀望,他們笑看着楚凡等人,彷彿楚凡在他們眼裡,已是必死之人,紫羅門掛上的頭顱,至今還真沒修士敢動過。
而楚凡,則是例外中的例外,殺星中的殺星,他是如魔如神般的人,手中可說染紅了血,而他的心,也是純白一片,因處的對象不同,他的做事方法也會不同。
此刻正是中午,太陽高掛天空,溫度並非很熱,一旁的花草像在訴說着某些故事,有道不盡的喜悅,更有道不盡的滄桑和無奈。
清風拂卷,把楚凡的黑髮托起,露出他那略顯蒼白卻又英俊的臉,一雙眸子甚是迷人,堅毅的目光讓人對之心顫。
前方,四名光頭大漢朝楚凡等人走來,殺氣騰騰,眼裡帶有挑釁和不屑,四周觀看的修士,已經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何事。
肅殺之氣瀰漫,楚凡繼續向前邁步,沒有在意走來的四名大漢,彷彿這四人在他眼裡就是個屁,放過後,就會煙消雲散。
“小子,連我紫羅門的事也敢管,老子看你尋死。”四名大漢走到楚凡身前,其中一人瞪大着眼睛,聲如洪鐘,響徹在這城牆下。
“嘿嘿!”而六陌則舔了舔嘴脣,眼裡的邪氣越來越濃,他已很久沒有聞到血的味道,很久沒有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