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盼睜開眼睛的時候,人還是暈暈乎乎的,好像是有這一種說法吧,人在剛睡醒的那一刻,是最脆弱的。
剛剛睡醒的時候,人就會有如新生的嬰兒一樣,對周圍的事物都有一種恐慌感。
好像,只有哭泣能表達內心的感情。
此刻,她望着這間大房子裡,淡藍色的窗簾,潔白的牀單,這是,什麼地方?
腦袋裡一片漿糊,有點,想不明白。
好友就經常笑她,她剛醒來的時候很迷糊,很能受騙。
改天偷偷拿了她的銀行卡,趁着她剛睡醒時套走密碼,那好友她就發財了。
銀行卡?好像,她的銀行卡上沒有多少錢了吧?
好友?那尖銳刺骨疼痛的一幕襲上顧盼的心頭,那樣的好友,還配,做她的朋友嗎?
整面牆都是由落地窗組成的,窗簾,好像被人拉開一大片了。
刺眼的太陽光射到臉上,顧盼被逼着睜開眼睛,一種不安全感襲上來,潛意識已經告訴我,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了。
出於本能,她朝着光源的方向望去,拉開的窗簾旁邊站着一個男人,一個穿着白色浴袍的男人。
白色的牀單,淺藍色的窗簾,白色的浴袍……寬敞明亮的房間,除了牀櫃,卻沒有其它的傢俱。
這,好像是酒店的客房吧?
自然地,顧盼再度望向那個男人。
這個男人很高,這是她的第一感覺。
由於她自己的個子不矮,一般都喜歡高個男生,所以看男人的第一準則就是看他有多高。
如果以窗玻璃作爲衡量參照物,這個男人起碼有一米八,就算她穿上高跟鞋,恐怕也只到他的耳部以下。
見鬼了,這個男人跟她有什麼關係,幹嘛往自己身上扯?
可是,顧盼卻忍不住再把視線投向那個男人。
他站在窗外,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只給她留了一個背影。
光看着這個男人的背影,顧盼就想流口水了,寬肩窄臀長腿,非常男性化的優美線條,天啊,真是上帝的寵兒,造物主對他未免太優待了吧?
光看背影的話,這還是真是一個帥哥、美男,極品優質男人。
頭有點疼,顧盼還在努力地回想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好似,被卡車碾過一樣的昏沉沉的腦袋瓜子卻只給了她一個答案——宿醉。
“你醒了?”
男人轉過身來,淡淡的說了一句:“前妻,早上好。”
臉上是酷酷的表情,正是這種酷哥臉,卻更能引得女孩子的尖叫聲。
特別是,他那浴袍敞開的領口極低,露出了一身小麥色的肌膚,看上去很結實,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把。
垂落的發尖上,有一滴水珠滑落到他的脣間,豐盈的雙脣,再順勢,隨着頸項滾落,沒入胸膛,然後,被浴袍遮住了。
寬大的袍子只用一根帶子鬆垮垮的繫着,吸引着顧盼的目光,想探究一下那副光溜溜的身軀了。
只穿着浴袍的男人,還有她自己,光裸的身軀,都說明了一個事實: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件超級時髦的事情,一夜情!
一夜情?
不會吧,她顧盼一向是乖乖女,離婚以後,深居簡出的過着自己的日子。
即便是交了男友,也只是兩個人逛街吃飯,就像中學生一樣,最多牽牽小手,更進一步的動作就沒有了,絕對純潔的男女關係。
都男女關係了,還純潔?好友就曾經這樣嗤笑。
男友也曾不止一次的抗議過,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而且她本身也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了,還講究什麼。
是不是因爲這樣,所以,他纔有了其他的心思?
可爲什麼會是她呢,陳琳,這麼多年的友情,當你跳上那個男人的牀上的時候,你想過我沒有?你置我們多年的友情於何地呢?
顧盼覺得心痛,混亂的腦袋瓜子居然還能想這麼多東西,想到的,卻都是,傷痛。
不再想了,她搖搖頭,正準備問一下眼前這個沉魚落雁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記得她昨晚是去酒吧買醉的,夜色雖然也算知名酒吧,裡面的男人卻參差不齊,很難得有這等好貨色的。
除非,昨晚,她叫鴨了?
吞了一口口水,顧盼抹去腦中的胡思亂想,突然想起,剛纔這個男人跟她打招呼時說的是“前妻,早上好”?
眯縫着雙眼,我再度仔細的打量着這個男人。
真的好熟悉的感覺啊,我開始唾棄自己了,色女一枚,一醒來只顧着貪看人家的美色,卻沒注意到,這根本就是一個熟人。
去酒吧買醉,和人一夜情,然後一覺醒來,才發現一夜情的對象居然是自己的前夫?夏亦初,他會怎麼看自己呢?
顧盼的腦子裡亂哄哄的,天啊,怎麼會變成這樣?
三年了,自從三年前我堅決的提出離婚以後,他就去了美國,這三年都沒有再回來過。惹得夏爸爸常常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輕嘆,可憐他一個孤寡老人家。
好像,就是她逼走了他兒子一樣。
三年沒見,再次見面,居然會是在這種光景之下,真正是,十分的荒唐啊。
“前夫,你好。”如蚊蠅一般的小小嗡嗡聲在室內響起。
“浴室就在右手邊,你先去梳洗一下吧,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酒店的毛巾浴巾,已經給你買了新的。浴室裡的衣服,你且換上,雖然三年沒見,昨晚我也重新丈量過,你的尺寸沒變,應該會合身的。”
夏亦初淡淡的說着,眼角的笑意卻泄露了他話裡的一絲捉弄意圖。
該死的,三年沒見,這個男人居然也會如此狡猾的跟她說着俏皮話了,什麼叫做,她的尺寸他又重新丈量過?
一片紅暈不爭氣的爬上顧盼的臉蛋,該死的,她忍不住的,再次在心底咒罵,罵他也罵自己,血液應該運用在合理的地方啊。
昨天晚上,她到底喝了多少,居然不省人事到和這個男人發生了關係?
他什麼時候把她帶到酒店來的都不知道呢。
夏亦初,他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顧盼趕緊坐直身子,正準備去浴室洗澡換衣服。
這才發現,那個男人一直用一種炙熱的目光掃視着她的——隨着她坐起身,被被子遮住的春光都泄露出來了。
若隱若現的胸部,光滑白皙的肌膚,上面還有一些紅印、抓痕,這一切都印證了,昨晚是如何的激情。
可是,顧盼根本就沒有心理準備,事隔三年,在這種狀態之下再跟他見面。
慌亂的抓起牀單披在身上,連滾帶爬的,進了一旁的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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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卻傳來一陣大笑。
天啊,讓她暈倒在浴室算了。
全新的潔白的毛巾,非常合身的衣服,樣式、顏色,都是顧盼喜歡的,他怎麼知道,知道她的喜好?
以前,都是直接叫商場經理送到家裡,夏亦初從來不會陪她逛街的,說是,浪費時間和生命。
也因此,他給她建造的愛情城堡,最終,會讓她覺得窒息,纔會那麼堅決的想要離婚的。
難道,一切,是她錯了?
想起那一年的婚姻生活,想起那曾經的日子,至今,顧盼還心有餘悸。
她望着鏡中那個面容依舊臉上卻多了幾分滄桑的女人,思緒卻回到了三年前,他們要離婚的那段日子……
結婚才一年,她的愛情,卻已經開始產生了絕望。
難道,真的,愛上一人,就會卑微到塵埃裡?期冀着,能開出美麗的花兒。
可是最終,她只是凋萎死亡了啊。
可是,並沒有開花結出美麗的果實啊。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
已經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離開你給我的小小城堡
不知還有誰能依靠
我的眼淚是唯一的奢侈
卻好像
這就是我心裡的感覺了。
聽着這首歌,顧盼差點淚如泉涌。
爲什麼,她會覺得自己也像一隻被囚禁在籠中的鳥兒,尋找不到心的方向?
晚上,老公下班回家吃飯,顧盼將自己聽歌時的感受告訴他了。
難得的,今天晚上夏亦初準時六點就回家吃飯了,飯後居然還像普通夫妻一樣,恩准給她半個小時,兩個人一起聊聊天。
他們,已經多久沒有在一起吃飯聊天了?
開玩笑似的,顧盼把自己聽歌以後的感覺說給他聽。
沒有想到,夏亦初大發雷霆,居然,衝她發火了。
相識相戀相愛,結婚到現在,差不多有五年了吧。
認識他這麼久,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夏亦初。
以前她也曾經非常任性,他們也曾經吵架,可是,他最多冷着臉幾天不理她。
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甚至動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那是他第一次打她,顧盼以爲,也會是最後一次。
卻沒有想到,許多事情,只要開了頭,就很難止住了。
“顧盼,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敢跟我說這種話?我每天這麼辛苦的工作,忙得昏天暗地的,爲你打造了這麼一座愛情城堡。到頭來,你居然說我囚禁你,還有沒有良心呀你?”
說完,夏亦初就摔門衝了出去,一夜也沒回來。
真難得,冰山一樣不喜歡說話的工作狂,跟她說了這麼長串的句子。包括結婚時,他也沒有對她說過這麼多的甜言蜜語啊。
臉上還是火辣辣的疼,他這一巴掌真的十分用力,是真的,傷了心吧?
顧盼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在這座城堡裡,她覺得自己,窒息了。
望着還在搖晃着的大門,顧盼想哭,眼淚卻怎麼也流不出來;也許,在那無數個等待的夜晚,淚水,已經風乾了。
的確,夏亦初罵得很對,她顧盼真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坐在家裡做着富太太,老公爲她打造了一座愛情城堡,精心呵護着。
夏亦初每天早出晚歸的忙工作,不抽菸不喝酒不出去應酬,也從來沒有聽說他跟哪個女人傳出緋聞。
作爲一個大公司的負責人,他做得已經很好,非常好了。
有這樣的丈夫還不知足嗎?
顧盼,你要懂得惜福。
她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
最後,夜深了,喝得醉醺醺的夏亦初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