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白綾突然插到我跟飛兒之間,我跟飛兒的交流完全被隔斷。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眼前一花,飛兒就已經被捲成了一個繭子,淪落爲人質——不,豬質。
“不要耍花樣。”槿茵清清冷冷道,雖然不是威脅,卻充滿了威脅性。
我汗,連忙乖乖調回眼神,再也不看飛兒一眼。
不過我還是沒有放棄拖延時間,想瞅機會把飛兒救出來:“那個,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一定要找蘇清觴呢。”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槿茵完全不上我的當:“你只管帶路就好。”
我樓九雖然膽小雖然烏龜雖然愛跑路,但是這種背叛樓山背叛人民的事情是怎麼也做不來的。
當然,扔下同伴自己一個人逃跑的事情也決做不出。
我一邊觀察地形,一邊警惕着槿茵。話說,飛兒是水靈,也許進到水裡就可以遁走,如果不能那就只好委屈它跟我一起去跟閻王大人喝茶了。
思量定,我一把甩掉那條魚,貓着腰就衝槿茵撞了過去,槿茵大約沒想到我會這麼做,略愣了一下,隨即舒開白綾穿透風向我刺了過來。
我笑,我賭的就是這個。一般遇到突然攻擊,人(概稱,包括一切非人類妖魔鬼怪)的本能會讓她選擇最慣常使用的攻擊或者防衛方式,槿茵她果然也下意識地就展開白綾向我攻擊,這一來卷在裡面的飛兒就理所當然地掉了下來。
我連忙側移,同時伸手去撈飛兒。在衝向槿茵之前我就已經打算好何時側移,可是明顯我側移的速度還不夠快,那白綾雖然沒穿透我的要害,但是已然貫穿了右腹,所幸我撈到了飛兒。
“你快走!”我片刻也不敢耽誤,立刻像甩燙手山芋一樣把飛兒甩到了水裡,同時那白綾從我身體裡抽出,帶起一片血花。
可飛兒這個小笨蛋非但不走,還溼淋淋地從水裡爬了出來,一邊飛向我一邊哭道:“額表,額八走,雖然大王乃差勁了點,可額生是乃大王的豬,死是乃大王的……不是,死了什麼也麼有了。八管咋樣,不身爲一個盡職的召喚獸額怎麼也要跟大王乃生死與共!”
我噴……血!
這樣轟轟烈烈的宣言絲毫讓我感覺不到愉悅,感覺到的只有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
丫個笨蛋,還知道什麼叫留地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知道什麼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一等飛兒撲到我懷裡我就狠狠在她腦袋上來了一下子,反正就算我現在不打她一會兒她還是要死。
不知道爲什麼,槿茵沒有立刻痛下殺手,她淡漠地看着我們,任白綾軟軟的委拖在地。
難道被我們感動了?我懷着這點小希望殷切地看入槿茵的眼睛。
槿茵開口說好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啥?”我有點反應不過來。槿茵舉起右手:“既然你不願意帶路,那麼留着你也是無用,且成全你們。”
白綾在話音落地之時如閃電般襲來,我認命地抱着飛兒閉目等死——實在不是一個級別的,沒有反抗的必要。
身體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股大力推了出去,我“BIAJI”一聲摔倒在地。
杜重迦的暴怒聲撲入我的耳朵:“就算你不爲我的性命着想,你也該爲你自己的性命想想!”
對哦,我居然忘了杜重迦的本命花還種在我的身體裡,差點就一屍兩命!
“那個,我不是有意的哈,要不你把你的本命花取走先,放我這裡似乎太不保險了。”我睜開眼睛抱歉地看向杜重迦,我實在欠他良多。
杜重迦不理我,他只冷冷地看着槿茵,右手死死攥住槿茵的白綾。
那白綾比最鋒利的刀刃還要鋒利利,豈是空手可以拽住的,只見一滴滴血從杜重迦的指縫裡溢了出來。
隨着一滴滴血落到地上,杜重迦的瞳仁漸漸變紅,頭髮漸漸變白,面容也漸漸變得猙獰。只稍許時刻杜重迦已然不再是往日所見那種雲淡風清的模樣,他發白目赤,眼裡除了怒氣全是噬血的暴戾,生生就是我第一次見他時的那副樣子。
他還知道他是誰麼?
我不由覺得害怕,連飛兒也顧不得撿,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抱住他:“杜重迦,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你不要嚇我,你快變回去!”
杜重迦的左手抹過我受傷的右腹,鮮血淋漓地舉到面前:“是她傷你成這樣,我不能饒她!”
現在根本不是你饒不饒她,而是她饒不饒你的問題,我急。
“杜重迦,你快走,你把你的本命花取回去快走!”我放開環住他的雙手,推他離開。
可他卻像生了根一樣,怎麼也推移不動,眼睛定定地只看只槿茵,似乎想一口吃了她。
“你是上次從地府逃出去的那個魔?”槿茵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一用力抽回了白綾。
白綾堪堪地刷過我的胳膊,差點沒給我截肢了。我不過是在一旁遭遇了一點摩擦就這麼危險,不知道杜重迦的手傷成什麼樣子了。
我哀求:“杜重迦,你快走!如果你不肯一個人走我們就……”
“上次讓你們逃掉了,這次不可能再讓你們逃掉。”槿茵打斷了我的話。
我還想繼續哀求,杜重迦一伸手把我遠遠甩到了溪水裡,飛兒連滾帶爬地撲進我懷中。
等我抱定飛兒回過頭去就看到一團紅和一團白交相穿插,周圍的樹葉、花草等雜物因受了他們的氣場影響在空中舞成一片。
如果這不是在打架的話應該算是很美的一場舞蹈,直看得我眼花繚亂。
可是這是在打架,這樣的打架該是怎樣一場險惡的舞蹈,我嘆息。
還沒等我嘆息完畢紅影就被白影彈得飛開了,杜重迦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樹葉、花草等雜物落了他一頭一身。
不過很快他就掙扎着站了起來,雖然有些搖晃,卻顯得不屈不撓。
那些落在他頭上、身上的樹葉、花草等雜物也搖搖晃晃地懸浮到空氣中去,環繞在他周圍形成一個薄弱的屏障。
槿茵卻還那麼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樹葉、花草紛紛繞着她旋轉,似乎在爲她跳一場慶功的舞蹈,只看得我頭暈眼花,氣喘吁吁,全身血液都流向心臟那個地方。
怎麼能讓她這麼得意,我咬牙把飛兒放到身邊,盤腿進入吐納狀態,用自己的心血來澆灌杜重迦的本命花。
杜重迦的那顆本命花不是一般地能吃能喝,再加上之前腹部那個貫穿傷本就讓我損失了不少血,一個小週天下來我就感到力不從心。
雖然心血還是緩緩在向心房注入,可我已經實在沒有力氣進行下一個小週天了,我疲乏地睜開眼睛,卻見戰場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多了。
不僅是杜重迦在跟槿茵對抗,樓十九,蘇清觴也加入了與槿茵對抗的行列,罹飛雪則不停在一旁施展治癒法術。槿茵的白綾不停在杜重迦的血球和樓十九的太極之間穿插,蘇清觴的摺扇間或敲在白綾上槿茵卻置之不理。
不知道上次樓十九跟杜重迦打架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會這樣並肩戰鬥。
空氣中飄飛的那些樹葉、花草等雜物已然被這些交錯的真氣割得支零破碎,戰鬥似乎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杜重迦的血球漸漸失了血色,樓十九的太極漸漸趨於透明白亮。
蘇清觴突然一聲驚呼:“師傅,帶上他,他的本命花種在師妹心房裡!”
我還沒弄明白爲什麼蘇清觴突然這麼一叫,只見眼前閃過一道白光,然後我“BIAJI”一聲摔痛了屁股。
我知道,這一定是樓十九的空間轉移法術,,可是樓十九今天不是用過一次空間轉移法術了嗎,今天早上他跟罹飛雪不就是他傳送過來的嗎?
我開始懊惱,我怎麼沒想起來使用空間轉移法術呢,不過就算我想起來也沒用,因爲我只會挪別人不會挪自己,就算我能把他們都挪走,我若被槿茵殺了,杜重迦一樣要死——這人不知道是不是急紅眼導致迷失本性了,死活不肯把他的本命花從我身體裡取出來。
不過,現在已經得救啦,就不用去想那些事情了,我定下心去觀察周圍景緻,看自己被傳送到了哪裡,看還有哪些人一起被傳送過來了。
雖然天色已然昏暗,但是還是可以看出這裡風景優美,氣候宜人,不能說太熟悉,也不能說不熟悉,待視線位移到那已然乾涸的洗硯池我總算知道我這是回到了樓山。
可是我周圍居然一個人也沒有,難道就只有我一個人被傳送過來了,難道樓十九跟杜重迦還有飛兒都壯烈了?那蘇清觴和罹飛雪呢……我簡直不敢想。
我腦袋“嗡”地炸了,怎麼會這樣呢,不應該這樣的!
我不死心地爬起來,往周圍找,可是周圍什麼都沒有,我傻了,呆坐到洗硯池旁連哭都忘了哭。
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聽到有人叫我,我就着月光看到了陸柒顏。
眼淚頓時就下來了,我像終於撈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抱住了陸柒顏:“大師兄,樓十九,樓十九他們統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