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看到書生在記這些,倒是有點了興趣。
繼續重點關注他。
只見那書生在紙上刷刷地把大火車描述了一番,很認真的想了想,又長嘆了一口氣,在後面特別註明了一句:「此物太過神奇,未見識之人定必無法相信,慎傳之。」
李道玄笑了。
沒用多長時間,火車就來到了三十里外的三原縣。
這裡已經只是一箇中途站了,朱存機的施工隊效率還不錯,已經把西延鐵路輔到了洛川縣,距離延安只有一半的路程了。
三原縣已經不再是終點站。
不過,李道玄卻需要在這裡下車了,他這一次坐火車出來,就是專門爲了來三原縣,吃三原籠籠肉和三原蓼花糖。
饞嘴天尊也沒什麼別的愛好,天天宅在家裡,除了逗弄小人們玩,就是一個研究一個吃字。
他不再關注那個姓顧的書生,拎起鳥籠來,下了火車。
剛走出三原火車站,就看到了一片繁華熱鬧的商業街,名字叫做「三原好吃街」。
這是朱存機搞的!
學了李道玄搞的西安東關廂,整了一排簡易的棚室小攤,召集了大量的小販來在這裡擺攤賣三原縣特色美食。
這美食街直接懟着火車站的出站口,位置實在黃金,凡在是這裡下火車的遊客,哪有忍得住不吃上幾樣的道理?
李道玄拎着鳥籠過去坐下,點了幾種小吃,吃得賊嗨。
正開心呢,剛纔那羣書生又來了。
原來,這羣書生也是來三原縣踏青的。
一夥人在小吃攤邊胡吃海喝,爲三原縣的GDP做出了一番卓越的貢獻。
李道玄正不打算理會他們了,就聽到那個姓顧的書生道:「諸位,你們有沒有發現,秦王府搞的這個火車和三原小吃街,很不錯啊。」
書生們:「顧兄有何高論?」
顧兄道:「火車如此便利,不消半個時辰就將咱們從西安送到了三原縣,那像咱們這樣願意來三原縣踏青之人,自然就會越來越多。而這裡又組織起小食一條街,用本地特色美食款待遊客,這兩招合併在一處使,你們看……原本貧窮的三原縣,現在就和江南那些富縣一樣,顯得很有活力。」
書生們一臉懵:「哎?是這樣嗎?」
顧兄見沒有人聽得懂自己在說什麼,心裡也不禁暗歎:這夥人不行,眼光見識不夠,只知道吃喝玩樂,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啊。
李道玄心裡卻感覺有趣了,這姓顧的有點東西,我要吃的特色美食已經吃到了,接下來不妨跟着他看看。
書生們吃完了小食,要繼續遊玩了。
其中一人對着小販問道:「你們這三原縣,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小販微笑:「各位公子爺,咱們這三原縣,可是一位大名人的家鄉呢,李靖!你們聽說過吧?前些天,秦王府的人來三原縣做了一番考察,找到了李靖的故居呢,各位若是有興趣,不妨去看看。」
書生們果然大感興趣:「喲,李靖的故居?去看去看!」
一行人跟着小販的指引,走出了城,三原縣東城門邊,居然停了大量的馬車,車伕們都在拼命的吆喝:「去李靖故居的車,單程二十文一個人,單程只要二十文啦。」
書生們可不缺這點錢,付了費用,好幾輛馬車跑了起來,不久,就將他們送到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
一座破房子依山而建,房子旁邊還有一條小河,河水翠綠翠綠的,頗有些意境。
那破房子,就是所謂的「李靖故居」了。
李道玄只看了一眼就差點笑出聲來,秦王府的人也不知道
從哪裡找來這麼個玩意兒,旁邊風景一流,房子卻殘破不堪,上了些年頭了。
這當然不會是真正的李靖故居,但真不真誰會在意呢?
門前掛個李靖故居的牌子,房子裡面還擺了破鐵槍,一堆破書。
就這麼個破東西,居然真有大量的遊客圍着它轉。
畢竟古代遊客還沒有經歷過各種「假風景區」的毒打,還都是天真的,萌萌噠的遊客。那羣書生也是如此,圍李靖故居不停的轉圈圈,裡面的任何一個擺設,都要稀奇地看上好一會兒。
有人開始吟詩了:「神頭嶺下衛公祠,樓觀穹隆賈碑。堪笑韓真豎子,指揮庭鄂以嬰兒。金戈鐵馬興王日,羽扇綸巾滅寇時。戰策本期經國用,初心不與亂臣知。」
旁邊的書生立即大聲叫道:「好詩,好詩!張公子真是好文采。」
顧兄卻搖了搖頭,低聲道:明明是元末明初的詩人王瀚寫的詩。一個人抄了,別的人卻在叫好。唉!
他說得小聲,沒人聽到,但李道玄用「關注」功能,不論多小的聲音也能聽得明明白白,不由得微微一愣:哎呦,原來是王瀚寫的呀,學習了學習了。
別的書生們都是真的在玩。
那顧兄卻又坐到了河邊的一個石桌子邊,拿出紙筆,記錄起自己的見聞來:三原縣大搞旅遊,西安府與三原縣之間的人員流動變得頗爲頻繁。西安府的達官貴人們,將錢花在了三原縣,被這裡的窮人賺入腰包……甚好!哪怕這個李靖故居是假的,也值得推廣。
李道玄看得有趣,乾脆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顧兄的對面。
顧兄感覺到對面有人,驚愕擡頭,見到對面坐着的是一個有點小眼熟的年輕人,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看到過的,奇道:「這位兄臺……」
李道玄笑道:「我姓李,別人都叫我李員外。」
「哦,李員外好。」顧兄抱了抱拳:「在下顧炎武,不知兄臺有何指教?」
李道玄聽到他的名字,心裡咯噔了一聲:我就感覺這位與別人不一樣,原來果然是大佬啊。
不過,這個大佬現在還很年輕,二十歲剛出頭,現在看起來還很不成熟,有點萌萌噠的樣子。
李道玄微笑道:「我是和你們一個車廂來的三原,在火車上就看到你與別的書生有所不同。到了此地,更覺得你有點鶴立雞羣,你在紙上寫寫畫畫,是在寫此行之見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