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心裡暗罵,嘴上卻不方便亂說話,只好強忍着。
秦將軍皺起了眉頭:“要收拾那白鳶,是王爺的主意?”
鄭公公搖頭:“當然不是王爺的主意啦,這才幾百兩銀子一年的小事兒,怎麼可能煩到王爺?咱家這做奴才的,得將這事兒做好了,才能向王爺上報。”
原來不是王爺的主意,就是你這個死太監的主意啊。
秦將軍的嘴角也牽起了一絲不屑之意,同時也鬆了口氣。
他可不傻!
小浪底羣賊他也去剿過,但沒剿得掉,畢竟那破地方水路縱橫,想要徹底清剿,既費時,又費力,還費錢。
那白鳶能做到輕而易舉的剿滅水賊,可見實力極強。
這樣的土豪,秦將軍可不想招惹。
若是福王叫他去,他哪怕不想去,也不好拒絕,最後多半得去小浪底轉一圈,但只是一個太監的主意,他就沒必要當一回事了。蛐蛐狗太監,狗奴才,還想使喚本將軍?
秦將軍的臉色黑了下去:“鄭公公,末將做夢都想爲福王府分憂,但是,末將現在根本沒法分身去打小浪底啊。”
鄭公公:“爲何?”
秦將軍伸手指了指北方:“黃河對面,流寇鬧得很兇,本將軍奉命,駐守孟津縣城,以防賊子渡河。”
鄭公公:“那小浪底離此時僅僅四十里,秦將軍若是再調些戰船過來,一日就可來回,不會影響你提防賊子渡河的。”
秦將軍道:“鄭公公,這就是你不知兵啦。流寇的行動迅捷如風,一日可行百里。渡河這種事,末將只要走一眼,說不定大羣賊子就殺進了河南。那責任末將可負不起,鄭公公你也負不起啊。”
鄭公公皺起了眉頭:“那咱家就白白被那姓白的羞辱了不成?”
秦將軍道:“那肯定不行,這樣吧,待流寇渡江的危機解除。末將有空了,就率軍去小浪底,找那姓白的好好談一談。只要末將擺開幾千官兵,找他要個五百兩銀子,他豈有不給之理?”
鄭公公:“如此……那甚好。”
旁邊的孟津縣令聽到這裡,已經聽不下去了,告了個罪,從客房裡走了出來,嘆了一口,搖着頭回自己屋裡睡覺去也。
秦將軍也端茶送客。
此時天色已晚,鄭公公也不打算回洛陽了,就在旁邊另外找了個客房,安頓下來。
李道玄等他睡着,偷偷爬進他的客戶,沿着柱子攀上屋樑,爬到了牀的正上方。對着鄭公公的額頭,猛地一跳了下去……
鄭公公睡得正沉,突然睡夢中感覺到腦門一陣劇痛,似乎有什麼東西砸在了自己的額頭正中間,那東西賊硬,打得他腦門“碰”的一聲巨響。
“啊”地一聲慘叫,睡夢中驚坐起來。
左顧右盼,周圍什麼都沒有。
偵察機械天尊早就已經順勢翻下牀,躲到桌腿後面去了。
鄭公公找了一圈,什麼也沒找着,對着銅鏡看自己的額頭,卻見額頭上冒出來老大一個包。
“真的有東西砸了我,但是我什麼也沒找到。”
“有鬼啊!”
“啊啊啊!”
鄭公公屁滾尿流的從那個客房跑了出去,和自己的隨從們擠在了一塊兒,一晚上都不敢再睡覺,瞪大了眼珠子溜達了一夜——
就在偵察型天尊玩弄鄭公公的同時……
孟津縣城的一角,幾個穿着麻衣,看起來就像是那種災民的貧苦漢子,正從小巷道里摸出來。
其中一人低聲道:“看清楚了?官兵大將是誰?”
另一人回道:“是參將秦仁洪,以前來咱們小浪底剿過匪,被咱們輕而易舉的給躲開了,找了咱們半個月也沒找着,最後灰溜溜的回去的那個傢伙。”
另兩人都笑:“原來是秦仁洪,廢物一個。”
先前那人道:“他的兵力分佈也摸清了吧?”
另一人道:“摸清了,他有兩千五百兵力,沿東坡、甕口、東苗莊這一條線佈防。你看,我畫了一個草圖。”
先前發話的人笑了起來:“幹得好!咱們有了官兵的佈防圖,將這東西帶去山西澤州,將給紫金樑王自用王大哥,那可就是立了一個大功。等紫金樑大哥成功攻入河南,咱們就可以找他借一隻兵,去把小浪底拿回來了。”
另兩人抱拳:“大哥英明。”
原來,這三個人是小浪底水賊的餘孽。
爲首之一原名叫許鯉魚,後來他長大了,覺得父母取的名字不好聽,擅自將它改成了許成龍。
在小浪底羣賊中,他並不算是實力強的。
白鳶在剿滅幾股實力最強的水賊時,這個叫許成龍的傢伙就趁機開溜了,帶着他的十幾條船,幾十個兄弟,渡過黃河,逃到了山西那邊的河岸邊,躲在一個叫做大峪鎮的鎮子邊上。
這傢伙逃得一條命,卻不思悔改,記恨上了白鳶,但他又沒有打敗白鳶的實力,左思右想,便去了澤州,投了紫金樑王自用。
表示自己可以替王自用偵察河南那邊的官兵佈置,帶領山西流寇渡過黃河,進入河南。
王自用當然大喜,向他許諾,若是能成功渡過黃河,攻進河南,便讓這個許成龍做一個小頭目,分給他幾千人馬指揮。
於是,許成龍就再次渡過黃河,潛到孟津縣裡來了。
他本是河南人,說話也是河南本地口音,要混進一個在大量接納災民的縣城是再容易不過了。
沒花多少力氣,就打探清楚了官兵的將領、兵力、佈置。
甚至連朝廷的戰船藏在什麼地方都摸了個一清二楚。
許成龍得意洋洋:“好了,我們現在可以去山西覆命了。”
一名手下低聲道:“大哥,我有點在意的是,白鳶的手下似乎也來縣城了,就是白天進城那一對穿俠士服的夫妻,看起來好像是白鳶身邊很重要的人物。”
許成龍嘿嘿笑了笑:“那對夫妻太嫩了,一看看就沒什麼江湖經驗,他們的護衛也不像經常走江湖的。咱們乾脆使個計策,把這對夫妻抓到山西去。用來做人質要挾白鳶,說不定有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