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說:“時代是日新月異的,回憶卻能夠永存。”
陸司淳回頭,身子側過來半邊,脣角揚起一抹水漾般的笑,“那麼枝枝,你還記得嗎?”
“記得什麼?”
餘生反問他,眼波盈盈一繞,仿若落入秋水上的一瓣桃花,豔光四照。
陸司淳看着眼前莞爾一笑的餘生,神色褪去一絲絲倦怠,多了些許歡喜,“記得以前的一些事。譬如你以前常常和要好的女伴一起,在大學城周圍騎單車,有時候也會來毓園。只是那時候,毓園這邊都是些歪歪扭扭的窄巷子,柴火堆一般的低矮房子,你們不好騎單車,就會去毓園旁邊的公園。”
聞言,餘生擡眸,廊檐上斜過來的那一抹青白天光,瀲灩至她眼底,驚起波瀾一片。
清風嘩嘩地撩起衣襬。
餘生感覺到有風直直吹過來,吹亂了她的長髮,吹翻了她的大紅長裙,她睜開眼,仿若置身於8年前那條繁華喧囂的窄窄街衢。
如潮水般湍湍急急的人羣,匆匆從她身旁掠過。
她看到一羣騎着單車的少年,小心翼翼避開人羣,在巷子中拐着彎,打着圈,一個接着一個,單車飛快疾馳,駭得人心惶惶。
剎那間塵土四揚,身後人羣褪成灰白兩色,衆生百態的樣子像是在演一出默劇,雖紛雜,卻無聲無息。
“餘生。餘生……這裡,我在這裡——”
她擡眸,看到青稚坐在一個男生的單車上,正對她招着手。
那脣紅齒白的一張盈盈秀臉,在陰暗低沉的天色下顯得有些模糊,只有那笑容是鮮活的,彷彿可以撲到心底去。
穿着揹帶褲的她也連忙坐上了另一輛單車。
少年用力踩着腳踏板,單車飛馳起來。她長長的髮辮就迎風散開了來,如瀑如藻,絲絲縷縷在空中糾纏,遮了她的眼。
他們騎到廣場。
剛剛下了雨,低而黯淡的天空,呈現出一片鉛灰色。廣場上,數以百計的白鴿停駐着在進食,他們的單車飛過來,白鴿一陣驚惶,撲棱撲棱着翅膀,就咻咻地飛遠了。
尖而歡喜的聲音在耳邊驚起。
“青稚,你快看——”她指着漸漸變得高而清亮的天穹,說:“彩虹,彩虹出來了。”
衆人的目光轉向天穹。
視線正要觸及到七色的彩虹,她的回憶卻在他推門而入的瞬間戛然而止。
“枝枝,你留學之前的舊畫和舊照都在樓上。我讓人幫你收拾好了,疊放在書櫃裡的。以前拆遷的時候,你的這些東西差點被人連帶着垃圾燒了,幸好我提前趕了回來,要不然……你恐怕再也見不了這些東西。”陸司淳一邊上着樓梯,一邊說。
“謝謝姐夫。”
帶她進ru房間,陸司淳笑了笑,“雖然這裡被推倒了重建過,不過房間的大概結構和佈置都沒有變。”
他的聲音溫柔,緩緩與窗外的雨聲相融,低沉沙啞地落入餘生心底,驚起一片波瀾。
望着房間裡熟悉的裝潢與佈置,她驀然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