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索不動聲色的從夏奈臉上收回眼神,他看得出夏奈臉上的驚愕不是裝的,叛逃在外的通輯犯莫名其妙被人投屍在河裡,這對警方來說或許不是件好事,但是對他對夏奈來說,從安全來說都是件好事。
並非他敏感狹隘,在他的印象裡夏奈這個姑娘就是個不可思議的存在,她怎麼會知道洛德華莊園花園裡埋着屍體?後山草地下的“肥料”?甚至於凱爾洛德華的死亡原因,後來他帶着手下重新將案發現場字詞勘察,的確在書架後面再次發現血跡,完全與夏奈的話相符合。
更別說那按在車底盤上的炸藥,他至今都無法理解她是怎麼知道的,或許,以他的認知永遠都無法理解這個女孩的不可思議。
他並不是不好奇,也並非不忌憚,但是後來腦中一想,如果不是他把她拉入這個漩渦,如果沒有她的存在,或許他已經葬身在洛德華家族的黑手之中。所以對於這個女孩的好奇他完全扼殺在心底,他連升兩級成爲警署副局長,一半以上拜這個女孩所賜。
深深的吸了幾口雪茄,他長舒了口氣,笑着安慰夏奈:“好了,這件事情就此落幕吧。尤維婭死亡的原因我會繼續偵察,但是夏奈,你應該好好學習,把你拉進洛德華家族的案件之中我一直很抱歉,現在終於沒有後顧之憂,我們都可以安慰睡一覺了。”
夏奈一聽撲哧一笑,點點頭:“沒錯,終於可以安穩睡個大懶覺。”視線落在塞納河畔五顏六色的霓虹,微微嘆息,其實除了那次綁架案倒也沒影響她什麼,視線落在表情淡淡的高索身上,她微微直起腰肢,“高索叔叔,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奇,關於我如何知道線索的奇妙。”她頓了頓,果然看見高索認真的直視過來,眯眼一笑,道:“高索叔叔,很抱歉我不能詳細的告訴你。這是我與生俱來的一項天賦,請相信我不會用這項天賦爲非作歹,何況這項天賦用多了對我身體有害,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根本不會用。這種天賦,就好像女巫一樣,塔羅牌之類的感應一般。請您理解。”
高索沒想到夏奈會主動提出來,他的確很好奇,也有這方面的猜測,好似某些人天生的異能或者感應一般,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種人的卻存在,但是極其少數。不過當他聽到對身體有害頓時蹙起眉頭,嚴肅地道:“夏奈,叔叔相信你。既然對身體有害以後少用,這個秘密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我會替你保密。”
“嗯。”夏奈聞言笑彎了眼,洛德華家族帶來的間接影響終於在心底散去,至於那個所謂的香水傳說,儘管她依然抱有濃郁的興趣。但是這種無法保證的東西,洛德華家族尋找了幾十年都毫無頭緒,她更不可能盲目得像只蒼蠅一般去驗證一個飄渺的傳說。
與高索這次短暫而愉快的見面很快被拋到腦後,因爲緊接着兩天都是緊張的期末考試,夏奈雖然一點也不擔心考試成績,但是面對周圍每個人都緊張莫名的氣氛,尤其是查妮這個丫頭,竟破天荒每天抱着書本啃。
考試一結束夏奈獨自一人開車回到了格拉斯,而安吉麗娜摩耶大學卻還在緊張複習之中,安吉麗娜大罵夏奈沒良心撇下她一個,卻也無可奈何,眼巴巴地看着夏奈囂張而去。
七月的天氣炎熱異常,車子裡有冷氣,但是一打開車窗,外面和車內儼然就是兩個世界。
車子緩緩駛入鬱金香小區,最後停在夏奈家門口,熟悉的柵欄小院,青翠的草地,夏奈打開柵欄門將車子開進了車庫。剎車、熄火、撥出鑰匙打開車門,手裡拿着牛仔挎包,大步跨上階梯走上家門,打開了家門。
咯嚓一聲,熟悉的景緻擺設進入視線,儘管只離開半年多,卻感覺好陌生。家裡的傢俱都蓋了一層白布,遮擋灰塵,因爲夏奈住在巴黎,韋特滿世界飛,格拉斯的房子空了半年沒人住。夏奈順手關緊門,也沒換鞋,直接穿越大廳朝樓上走去。
她只是準備在格拉斯呆兩天,拿了東西,到處走一走,剩下的時間和韋特、安吉麗娜一一道別,八月飛去中國。
嗒……
嗒……
嗒……
空曠的腳步聲在耳畔有規律的響起,室內因爲長期不通風沒有開空調而顯得悶熱,夏奈拿出鑰匙打開了自己的房間,望着被白布遮蓋的大牀、沙發、電腦、書桌,視線轉了一圈直接走到窗邊扯開窗簾推開了窗戶。
“譁——”一股熱風撲面而來,吹得窗簾發出一聲摩擦聲響,炎熱的空氣中摻和了大量的花草香氣,夏奈望着熟悉的景緻,漫山遍野的花田,一簇簇長得極好的蜀葵,欣欣向榮,夏奈好心情地勾起了脣角,鬱金香小區這些獨立別墅就是這個好,後山正是花農的花田,一年四季繁花似錦。她突然想起了藍格的“奧菲尼亞”,現在七月份的天氣,那裡大棚培植的鮮花應該長得非常棒吧,想到藍格她心中劃過幾分說不出是愧疚還是無奈的情緒。
藍格,是她這輩子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想起兩人當初認識的情景,她靠在窗沿勾起了脣角,她和藍格真可謂的不打不相識,吵吵鬧鬧這幾年,現在藍格身在很遠很遠的美國,也不知道他混得怎麼樣……
拿起手機,調出號碼,夏奈怔了怔,轉頭望向窗外房間,還是按下了撥打。
“嘟……嘟……嘟……”
鈴聲響了幾聲,電話對面終於接通,磁性好聽的男聲出現電話裡面,熟悉又陌生,“喂……”
“藍格,我是夏奈。”夏奈臉上涌起笑意,笑着道。
“噢,親愛的,你是不是想我了?終於記得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頭陡然爆發出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然後藍格充滿激動無法抑制的高亢語調刺激着耳膜。
“對啊。這麼久不見,我當然想你啦。在美國混得怎麼樣?”夏奈難得好興致地配合他的耍寶,心思一轉,從包包裡拿出耳機插在手機上,將耳塞塞入耳朵,彎身從牀底下拿出一個木雕盒子,盒子跟鞋盒子一般大小。
“噢——上帝,您終於聽見了我內心的祈禱嗎?”果然,電話對面的藍格激動異常,隨即卻是話鋒一轉,狠狠的咒罵聲音響起:“該死的,湯米!不準碰老子的東西!”隨即電話裡面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讓人心境震的男子笑聲。
夏奈忍俊不禁的聽着,索性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輕輕揭開了盒子,露出了裡面的東西夏奈溢滿笑意的眸子陡然沉了下來,盒子裡赫然躺着一隻黑色皮質男式手套。她輕輕拿起手套,指腹摸了摸它微微老舊的皮質,熟悉的記憶翻江倒海涌入腦中。
“夏奈,你在巴黎嗎?”電話裡面的噪音緩緩遠去,藍格的聲音越加清晰起來。
夏奈忙不迭應道,“嗯?我在格拉斯,我們已經放假了。”思緒從記憶中掙脫出來,她拿開手套,露出手套下面的一串鑰匙和另一個精緻的木雕小盒。
夏奈將木雕小盒與鑰匙放入包包內,將手套扔進盒中,想了想,又將手套拿了出來,放在一邊,然後將木雕盒子重新放入了牀底。挎着包包隨手拿着黑色手套從地上爬起。
“放假了?你們真舒服,該死的哈佛還要進行魔鬼培訓,我們還要進入美國一些公司進行實習學習,今年暑假我已經不指望了!”
“哈,哈佛耶,沒畢業就進入公司學習耶,別人想有這樣的機會還沒有呢。你就得瑟吧!”夏奈挎着包包走出房間,提步向樓下走去。
“安吉麗娜呢?她也跟你一起回格拉斯了?”
“沒有。她們還沒考試,我自己駕車回格拉斯有點事。”夏奈走到廚房,發現冰箱裡空空如也,一點吃的東西都沒有,飲水機裡也是空的,舔了舔乾燥的脣瓣拿着鑰匙扣朝大門方向走去。去以前常去的快餐店或中國樓解決午餐好了!
“嘿嘿,你怎麼會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藍格聲音充滿戲謔,三言兩句離不了流氓本性。
“是啊。安吉麗娜和我都挺想你的,至少有半年沒見了嘛。”夏奈大發慈悲滿足這傢伙的虛榮心,走出家門,關門反鎖,然後盯着烈日走上大街。
“噢~夏奈你太讓我感動了,我真恨不得馬上飛到法國去給你一個深情熱吻。既然現在條件不允許,那麼你在電話裡吻一個,安慰安慰我吧……”
“……”夏奈哭笑不得,只得故作生氣地道:“好啊,越來越油了,半年不見,你調戲女孩子的技術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哎喲,上帝保佑,聖母瑪利亞給我作證,我是無辜的……”藍格立即在電話裡哼哼唧唧,大表純潔。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夏奈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藍格這家話哄女孩子根本是無師自通的好吧。快速走過兩條熟悉的街道,很快便霍林斯頓學院,此時已經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街道上成羣結隊的初中生從霍林斯頓方向散發出來。
夏奈看着熟悉的場景,彷彿看到了當初打打鬧鬧的三人組,安吉麗娜、藍格,和自己,可是時間如流水,大家都長大了,早已失去了當初的純粹。熟悉的快餐店生意依然爆滿,夏奈心中卻沒來由生出一股冷意,她拿着耳機上的小話筒,輕輕地道:“藍格,我要去中國了。”
“……”電話裡面一片寂靜。
而耳畔依然喧譁熱鬧,學生們歡笑無憂的樣子格外清晰,良久,電話裡面傳來藍格冷靜地聲音:“什麼時候?”
夏奈跨入快餐店,熟悉的靠窗位置已經被兩個初中女生霸佔了,她只好坐在另一個單人座,翻着菜單,一心二用道:“下個月。”
.